定然是毒素太过剧烈,道袍不能尽数化去,还残余一些,也尽数被身体吸收。这也算是它的不足之处,毕竟是低端法器,效果有限,不能区分哪些有益,那些有害,只知道机械的转化,以后还是要慎用。
卫良腹中翻涌,张嘴便吐出一口黑色脓血。
好强的毒!哪怕被抵消大半,仍足以致命。
幸好储物袋中还有些解毒丹。他赶忙拿了出来,也没时间区分,一股脑全部吞了进去。
毒蜂的防御力不强,被墨绿大蛇击杀数百只,但胜在数量众多,源源不绝从蜂巢中冲出来,悍不畏死的喷射毒刺。
然而卫良已经跑到门前,前跨一步就迈了进去。
毒刺触到大门,被结界尽数抵消,无力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下一秒,那扇门连同卫良,一同消失在这方世界中。
卫良又来到一处新的场景。这是家咖啡厅,他坐在门外露天的座位上,面前放着杯喝了一半的拿铁,对面坐着个女人。
女人很年轻,二十来岁,容貌算不上美丽,却很干净,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只有这种女人才能称得上是水做的,那些容貌粗糙的充其量是泥做的。
卫良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卫良。
他问道:“我们认识吗?”
女人面色凝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说话。
卫良散开精神力,妄图寻找那道门。可该死的,能力又被封印了。四下环顾,这是一座现代化城市,人来人往,歌舞升平,倒是没有末日城市的荒芜与诡异。
塔灵漠然的声音响彻在脑海。
“你们要玩一个小游戏:一人负责说真心话,一人负责大冒险。胜者才能离开。”
卫良猜到女人的身份,也是参与心迷宫的冒险者。
真心话大冒险是聚会常玩的一种游戏,能活跃气氛,也是爆猛料的一种手段。但在猩红之塔,它被塔灵更改了玩法,必然在有趣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丝血腥色彩。
谁负责说真心话,谁又负责大冒险?
按照常理推断,当然是真心话占便宜。如果玩大冒险的话,被对方要求跳楼,这条命就没了。
卫良喉咙有些干燥,准备喝口咖啡提提神。他可没心思去品,而是仰头一饮而尽,就像喝矿泉水一样。
然后,他看到杯子底部印着三个字:大冒险。
卫良咧咧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大冒险,那么,来吧。
女人也通过某种方式知晓了结局,轻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毫无疑问,真心话比大冒险容易的多,只是负责讲真话而已,只要不是哑巴就能完成任务。而大冒险就不一样了,对方必须按照自己提出的要求去做,做不到就会被判定失败。
塔灵道:“先真心话,后大冒险,请提问者问一个问题。”
卫良打量着女人,目光如鹰。他不会问“你的初吻给了谁”或“你的初夜给了谁”,这种问题没有意义。想要胜利,必须要给她来一场心灵上的解剖,直指人性中最黑暗的话题。
就像汉尼拔博士那样。
可他只有一次机会,妄图提问一次就让对方的心里崩溃,这是不可能的,再出色的心理学家都无法做到。问出一个问题后就该他大冒险,按照对方提出的要求去做任何事情,异能又被封印,很可能丧命。
他的劣势很大,却也有一个优势,能够发起先手。起码此时此刻,他掌握着主动权。
他将女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对方很自信,目光灼灼,似乎胜券在握。
卫良暂时还没想好问什么。想要攻击一个人的破绽,必须足够了解她,但他丝毫不了解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的爱好,不知道她的性格,不知道她的悲惨往事,什么都不知道,仅是看她比较面善而已。
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问吧。”
女人翘起腿,悠然看着他,自信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仿佛花猫看待老鼠。那种一句话就令人崩溃或者一个动作就把人催眠的大师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哪怕心里防线再脆弱的人也不会被一个问题所击倒,无论那个问题有多么刁钻险恶。
卫良眯起眼睛。对方一幅笑吟吟的样子,眉毛在笑,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那笑容并不亲切,反而带着一丝邪魅,定然想好了怎样报复,也许是让我跳楼,也许是让我躺在马路中央,也许是让我钻入动物园的兽笼子里。
总之,一旦主动权被对方握住,必然会提出分外严苛的要求,如果照做,可能会死。如果不做,就被判定为输,还是死。
“问啊!”女人再次催促,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那副坦诚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问题是不可告人的。
卫良忽然笑了。
他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为何非要用问题来攻击她?事实上,那并不容易做到。她回答不出的问题太多,没必要非得用汉尼拔的方式。
“你有多少根头发?”
女人怔然,不明白这算什么鬼问题。
卫良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有多少根头发?”
他一直以为这个游戏不太公平,现在看来却挺公平的。双方都有一击致命的能力,只看问真心话的人脑子够不够用。如果按照正常思维,问一句“你最不堪回首的事情是什么”,那他就输了。
但如果换一种思维方式,问“你的头发有多少根”或“你的体重是多少毫克”,他就赢了。
女人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没人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头发,只能用生硬的语气说:“不知道!”
卫良身前出现一道光门,女人看不见,来往路人看不见,仅有他自己能看见。
她输了。
真心话环节中,不允许被问者说不知道。
卫良站起身,迈入光门之中。即将进去的那一刹,他又回头望了女人一眼。
总觉得她有些面熟。
很奇怪,女人虽然输了,却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反而悠然品着咖啡。
“喂。”卫良呼了一声。
女人抬头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卫良问。
女人怔了怔,没理会,又低头喝咖啡。
卫良皱起眉头。在问出那个问题的刹那,他分明从女人目光中捕捉到一丝茫然,那种感觉,仿佛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名字是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标记,几乎成为潜意识最深的烙印,哪怕忘记任何事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但那个女人,似乎就把名字忘了。
卫良摇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反正已经取得了胜利,只要迈过那道门,说不定就回到了猩红之塔。
门的后方,依然是大片诡异的黑暗。
卫良一头冲入其中,无尽黑暗将其包裹。
他忽然明白为何那个女人看着面善了,她长得很像李薇薇,那是高中时期的同学。
天旋地转之后,他又来到一处陌生的场景中。这是一张床,很硬,很冰,旁边放着一个蒲团。看四周布局,应该是一处山洞。来到外面,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大好河山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如诗如画。
一个女童飘然而至,身着道服,青丝如瀑,威严问道:“卫良,你可知错?”
卫良有点蒙。
这是越州的指玄宗,那个女童是白玉梦。
就像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明明走了那么远,睁开眼,又被拉回原点。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