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将叹道:“别提了,老是做梦,先是梦到我妈,她白头发又多了,拉着我的手,问我什么时候娶媳妇。我妈刚走,又梦见我爸了,老头子还是那么严厉,让我在外边踏实工作,别偷奸耍滑,要不然不招人待见……”说着说着,他眼眶渐渐湿润,低沉道:“不谈这些伤感的事了。”
刘莽早就下来了,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由笑道:“你这算什么?我刚来猩红之塔时整整一宿都没睡踏实,梦见媳妇被自己的兄弟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
待笑声停息,刘莽道:“言归正传,我也投那小姑娘一票,毕竟我们上场游戏就认识,知根知底,那姑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其实不是什么好鸟儿。”
白裙少女面带伤感,亦不争辩,只是扎着头,显得可怜巴巴。
刘欢与口吃男也投了她一票。
丁丁小声问道:“我们投谁?”
卫良道:“我觉得她不太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么?凶手昨晚把你抱到了床上,你虽然不重,怎么也得有一百斤吧?”
丁丁赶忙纠正:“九十七斤。”
“好吧,九十七斤。依靠那小姑娘的体力,恐怕很难把你抱起来。”卫良皱了皱眉,犹豫道:“当然,这种事也说不准,万一她下了决心,卯足了劲,还是有可能把你抬到床上去的。但是凭借直觉,我觉得不太像是她。”
“那你投谁?”
“就投那个口吃的男孩吧。”卫良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毕竟凶手留下了烟灰,而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他自己有烟。他说被凶手偷去了一包,我其实不太信的,我们来到猩红之塔是很突然的状态,香烟是随身从地球上带来的,一般人都是习惯性装一包烟,装两包烟是很少见的情况。”
丁丁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对卫良马首是瞻,道:“好吧,那我也投他。”
卫良并不喜欢她这样,他更喜欢独立思考的人,道:“我也不一定对,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就大胆去做,没必要跟我一样。”
丁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惭愧道:“我哪里有什么想法,跟着你就行了。”
卫良道:“咱俩在一起是暂时的,迟早要分开,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丁丁笑道:“想那么远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笑的没心没肺,在卫良看来,更像是一只把头蒙起来的鸵鸟。
随后,塔灵公布了投票结果,得票最多的人竟不是白裙少女,而是口吃男。因为有了卫良与丁丁的介入,口吃男得了五票,白裙少女只得了四票。
塔灵又附上一句话:“选择错误,他并非凶手。”
口吃男痛心道:“我的猩红币,没、没了。”
白少将长叹一声,很是恼火,道:“我早就说过,凶手是那个女孩,你们偏不信,这下痛快了?看吧,今晚上又得死一个人。”
白裙少女忍无可忍,抗议道:“我不是凶手。”
白少将冷哼一声,连与她争论的心思都没了,愤愤离去。
刘莽面色难看,也上楼了。
卫良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忽略了什么,细思却毫无头绪。
丁丁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关切道:“别想了,要不上去休息一会。”
卫良漫不经心道:“不用,我昨晚上睡好了,精力充沛。”
丁丁道:“说来奇怪,我来到猩红之塔后几乎天天做噩梦,唯独昨晚睡眠质量极高。”
卫良忽然灵光一闪,抓到一丝线索,陷入沉思。
丁丁见他眉头紧锁,问道:“你在想什么?”
卫良道:“我似乎有了点眉目。”
“什么眉目?”
“上去说。”两人回到房间,卫良问:“人的睡眠分两种,深睡眠和浅睡眠,这两种睡眠是交替进行的,你知道吗?”
丁丁点了点头,道:“好像在书上看过。”
卫良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加快语速道:“人只有在浅失眠时才会做梦,而深睡眠时,我们的大脑会进行深度休息,是不会做梦的。”
丁丁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卫良问道:“还记得白少将说过的话么?当初他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我起了疑心,问他昨晚有没有睡好,他说自己接连做梦,影响了睡眠质量。”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在说谎!”卫良道:“我们是被强制性昏睡的,不同于正常睡眠。正常的睡眠是深浅交替,有可能做梦,而被塔灵催眠之后,我们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哪怕被杀了都不能苏醒,这该是一种多么深层次的睡眠?在这种深睡眠之下,大脑的一切活动基本停止,处于假死状态,怎么可能做梦?”
言罢,不给丁丁思考的时间,他又问:“你昨晚做梦了没有?”
丁丁摇摇头:“没有。”
卫良道:“我也没有做梦。”
丁丁十分震惊,问:“你的意思是,他才是凶手?”
“恐怕是的。”卫良道:“他为什么会疲惫?很显然,昨晚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因为我们在睡觉的时候,他在杀人。”
丁丁不寒而栗,道:“没想到竟然是他!刚才还装的信誓旦旦的,说那个女孩是凶手,原来是贼喊捉贼,我这就去揭穿他的丑恶嘴脸!”
卫良一把拉住她,笑眯眯问道:“你去干嘛?”
丁丁道:“向大家揭穿他的身份啊。”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们今天已经投过票了,哪怕揭穿了他的身份又怎样?只是给自己吸引仇恨罢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卫良悠然躺在床上,心情大好,微笑道:“玩游戏,最重要的是耐心,没有耐心的人是活不长的。”
天黑了,众人再次陷入沉睡。
卫良安静的躺在床上,神色平淡,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仿佛没什么能吓到他,包括死亡。
丁丁没有再缩到床底下,明白那蠢萌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效果,而且睡在地板上确实不舒服。她躺在床上,身子紧紧蜷缩着,就像一个婴儿。从睡姿上来看,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黑影再次出现了,如同游走于黑暗中的刺客,随时都会夺走一条生命。他手中的刀子是那般锋利,森森冷冷,闪烁着寒芒,上面还残存着国字脸的血迹。
他没有急着杀人,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他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又削了一个苹果。他自小就喜欢吃苹果,便宜,健康,比那些进口的稀奇古怪的水果实惠多了。待一个苹果吃完,他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大约有半个小时,他猛地站起身来,有了决断。抽出湿巾,将水果刀上的果汁擦干净,刀身变得更加干净白亮,杀起人来也更痛快利落。
他迈动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上楼去。
……
次日。
丁丁睁开眼睛,看到温暖明亮的灯光,她知道自己又活下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跑出去,来到七号门前,猛地敲击:“卫良,你醒了吗?”
卫良打开门,睡眼惺忪,道:“我没事。”
丁丁这才展露笑颜,道:“上天眷顾,我俩又挺了过来。”
卫良微笑道:“谢谢你的关心。”
丁丁也笑道:“不客气,谁让咱俩是朋友呢。”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