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老大依依不舍,痴望着那抹背影,呐喊道:“女神,下来喝杯茶再走啊!”
刀疤男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殷无涯真的下来了,快若瞬移,方才还在天边,一眨眼就来到他面前。
刀疤男额头又开始冒冷汗,就像淋浴的水龙头。
冰老大没想到她这么实在,倒是显得手足无措。他是玩过很多女人,那仅是泄-欲,毫无感情可言,并不会紧张。可面对殷无涯,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男孩,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木讷笨拙。
殷无涯拿出一张画像,问:“见过他没有?”
冰老大凝神望去,这是个男人,画工很细致,一笔一划都巧夺天工,几乎和照片没有区别。
“我当然见过!”冰老大瞧了一会,有了印象,恨得牙痒痒,就是他杀了小舒!
小舒就是那个工匠级的吹箫女。
“他在哪?”
“他跑了。”冰老大目露凶光,学着电视剧中的桥段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铿锵有力道:“你和他有仇?交给我,我杨伟办事靠谱儿,绝对帮你做了他!”
一道血线勒住他的脖子,吊在半空。
冰老大双眼圆睁,喉咙里冒出几个怪异的音节,死命挣扎着。
刀疤男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别看美女柔柔弱弱,却是能和凡迪激战的猛人,他可不想逞英雄。
血线流动,钻入体内,冰老大自半空坠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到底是个少年,本存有些许天真幻想,那道血线彻底将他的幻想破灭。三奶说的没错,这是个女魔头,招惹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差点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殷无涯道:“我给你下了血蛊,三天内找到那个男人,用心念与我沟通,否则你会死。”
冰老大吓傻了,木然点头。
殷无涯飞天离去。
冰老大摸着身体,感觉胸膛里多了个东西。他看着刀疤男,刀疤男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什么是血蛊?”
“看过鹿鼎记么?估计跟化骨绵掌差不多。”
“三天之内我就会化作脓水?”
“很有可能。”
冰老大瘫软在地,撞死的心都有。
刀疤男面露悲悯,实则并没有多少同情,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就怪他自己。
冰老大到底是杀戮中磨砺出来的狠人,没一会就恢复过来,捡起画像,盯着那张可恶笑脸,咬牙切齿道:“狗东西,老子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大卸八块!”
他默念咒语,异兽降临,这是种怪异生物,圆滚滚的类似眼珠,侧方生着一双翅膀,数目很多,足有百八十个。他将画像高举,命令道:“去找这个男人,发现后立马回来报信!”
眼球兽咿咿呀呀怪叫,四散而去。
冰老大瞅了刀疤男一眼,道:“咱们也别闲着,将兄弟们集合,来一个地毯式搜寻,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刀疤男问:“你不觉得很奇怪么,那女修为什么找他?”
“我怎么知道?”
刀疤男猜测道:“他会道法,一定去过修真世界,说不定得罪了这位大能,被追杀至此。”
“行了,别废话,老子都快死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什么都别想,你只有一个任务,将他给我揪出来。”
刀疤男见他真急了,赶忙宽慰几句,表示不用过于悲观,希望还是有的。
与此同时,殷无涯出现在了第二层。既然第三层寻不到卫良,便去小木屋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在无尽枯草中,木屋是那般显眼,又是那般温暖,宛如黑夜中最亮的星。
她猜的没错,的确有意外收获,却不是卫良,而是少女。这少女她记得,上次就见过,本以为会长记性,却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敢回来。
少女端坐木椅上,双手托腮,忧郁目光透过窗子凝望天空,怔怔出神,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你找死。”殷无涯寒声说出这句话。她不想杀人,却不代表不能杀人。她将这里看的很重,不能容忍外人侵占,上次离开时还特意布下结界,不曾想竟然破开了,此人真是罪该万死。
少女瞧见是她,大吃一惊,慌张道:“你这个坏女人怎么又来了?”
殷无涯不言不语,却杀意已决,血线破空而去,发出尖锐嘶鸣,直逼对方咽喉。
少女瞳孔一缩,笨手笨脚的掏出一杆狙击枪,却太慢了,根本来不及反抗。
血线瞬间临近,触到她白皙柔软的肌肤。不出意外,她死定了。
但生活不是流水账,往往充斥着许多惊喜,也充斥着许多意外。
空间扭曲,血线消融,就像雨水溶于土里,自然而然,悄无声息。
殷无涯暗自诧异。她早已将少女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凭借对方的实力万没有存活下来的道理。
这里一定还有别人。
房门拉开,一个男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漠然打量着殷无涯,淡淡道:“修真者?”
殷无涯在猩红之塔小有名气,那场大对决早已成为许多冒险者茶余饭后的谈资,因道袍鲜艳,可辨度极高,一般人看到她都会害怕,比如冰老大和张三奶。但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怕,那平淡中带着一丝冷冽的目光,就像猛虎打量着小绵羊。
自信源于实力或狂妄,如果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狂徒,就是真有本事。
殷无涯灵识涌出,想探探他的深浅,吃惊的是,她竟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在猩红之塔,她只看不透三个人。第一个是魔术师,第二个是凡迪,第三个是塔灵。
这男人是第四个。
她谨慎起来,冷然问:“你是何人?”
男人没回答,来到少女面前,用修长瘦弱的身躯护住她,仿佛把身后的女魔头当成了空气。关切问:“你没事吧?”
少女心有余悸,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损伤,拍着胸口摇头。
男人这才安心,转身直面殷无涯,漠然的目光宛如打量一个死人,道:“如没看错,你应该来自九州。”
“是又如何?”
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薄而苍白的嘴唇,问:“你可听过梦长空?”
殷无涯不知道梦长空是谁,却知道他一定很厉害,给人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哪怕面对凡迪都没有如此浓烈的危机。
殷无涯不战而退。
她曾是个魔头,天不怕地不怕,因为没有顾忌?错,是因为没有牵挂。她蔑视自己的生命,所以肆无忌惮。
但现在,她将自己看的很重,如果出了意外,某个人会很难过。
很多时候,人之所以克制并非为了己身利益,而是为了在乎的人。电视中那么多杀人犯,行刑前被记者采访,痛哭流涕,没有一个说自己死了有多可怜,大都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儿。
殷无涯知道塔灵的底线,第一是不能乱杀人,第二是不能破坏猩红之塔的结构,如果和这个男人交战,估计两条禁忌都会触犯,到时候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被驱逐。
她赢不了,哪怕赢了梦长空,也会败给塔灵,唯有避战。
血光划破天际,远遁万米。
她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纵横多年还未败给过谁。
今天,她败了。
身前空间塌陷,梦长空从中钻了出来。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严格来说这是错误的。将纸张折叠,令两点叠在一起才是最短的距离,这也是虫洞的原理。
空间是纸,殷无涯是直线,而梦长空则是那个洞。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