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从利益角度分析最接近真相,不要相信五个人的说辞,那只是塔灵故意布下的迷魂阵,会让我们越陷越深。”卫良微笑道:“只有利益从不说谎。”
随后,他投了小黄一票。
雷仍不赞同他的观点,沉默片刻,投了小李一票。
乔永强左看右看,拿捏不定,许久后一咬牙,道:“就是小黄偷了钱!”
他最终选择相信卫良。
两票对一票,卫良一方占据优势,小黄被选为小偷。
塔灵淡漠的声音传来。
“任务失败。”
卫良笑容凝固,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竟然猜错了?
任务失败--这四个冷冰冰的字眼在他脑海回荡,自打来到猩红之塔,还是首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雷一如既往的安静,宛如一根木头,只是神色越发冷峻。
乔永强悔不当初,叫道:“我真是日了狗!”
随后,视野中的一切开始破碎,三人回到猩红之塔。
卫良抬头四顾,满目疮痍,早已没了雷与乔永强的影子。
他出神片刻,璇而自嘲一笑,低声自语道:“我不是上帝,而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这没什么可沮丧的。”
查询余额,显示为负一千。
梦境解析那场游戏,他赚了一些钱,后来强化了恶魔属性,账户只有一千存款,这场游戏失败,被扣除两千猩红币,资产成为了负数。
塔灵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三天内还清欠款,否则抹杀。”
卫良感受不到恐惧,自动忽略这句话,仍沉浸在游戏中不能自拔,喃喃道:“究竟是谁偷了钱?”
塔灵沉默。
“我真的很好奇,请告诉我答案。”卫良眼中迸发着渴望的光芒,就像一个求知欲强烈的学子,锲而不舍道:“莫非雷是对的?”
塔灵缓声道:“他也错了。”
“那小偷究竟是谁?”
塔灵道:“没有小偷。”
“什么?”卫良呆滞片刻,问:“那黄康的钱去哪儿了?”
“他记错了,钱并没有放在客厅,而是放在了卧室。”
卫良怔然。
结局竟这么荒诞,这么无厘头。五人相互猜忌,相互怀疑,都说的有理有据,不曾想压根就没人偷钱。
“所以,只是一场闹剧?”
“没错,只是一场闹剧。”
卫良内心复杂,冷声道:“这是一个陷阱。你故意暗示有人偷了钱,却把我们带上歪路。”
塔灵平静道:“最后投票环节,你们也可以谁都不投,那样就能完成任务。”
卫良哑口无言。
五人的供词快速在脑海中回放,就像一场加速的电影,渐渐的,他心绪平复下来,愤怒与挫败消退,唯有理智留存。
他忽然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哪怕结局不尽人意,仍是所有死亡游戏中最有深度的。
它揭示了一些东西。
黄康为什么咬定薛浩是小偷?因为饭桌上,薛浩与他吵了嘴,所以他怀恨在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会先怀疑最讨厌的那个人。
薛浩为什么咬定小李是小偷?因为小李把他甩了。至于是移情别恋,还是父母不同意,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薛浩恨小李,所以才会觉得她是小偷。
小李为什么说小黄是小偷?因为小黄摔了她的手机,并且一声不吭的跑了。小李敢怒不敢言,毕竟是老板的儿子。她虽然外表上佯装大度,却暗自愤懑。在形势不明之时,小黄的缺点被无限放大,自然而然成为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小黄为什么觉得母亲拿了钱?因为母亲没有给他买手机,所以他耿耿于怀,给母亲打上了言而无信的标签。
黄妻为什么觉得黄老板在骗人?因为老公有出轨的嫌疑,所以他的一切行为都变得不可信任。
卫良恍悟,这就是人性。
人评判一件事物,从不是以客观、理性的角度来分析,而是凭借自己固有的印象。比如说,喜欢一个人,他做了坏事,也会当做好事;讨厌一个人,他做了好事,也会当做坏事。
至于五人那冗长的供词,看似有理有据,却是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污蔑。
他们之间,早已给彼此打上了标签。五个人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只能凭借直觉推断。直觉是什么?是曾经对另一个人的定义。比如那是个小人,那是个坏人,那是个好人等等。一旦下了定义,潜意识就会将那人的一切行为、一切动机扭曲,变成自己假想的嘴脸,从而失去最真实的判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偷。在钱没有丢之前,那个小偷就已出现。
第一百六十八章披着羊皮的狼
卫良思索着该怎样将猩红币补上。
眼下可行的办法有两个,第一,做任务;第二,抢劫冒险者。
他只有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凑齐一千猩红币,就会被抹杀。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殷无涯,有那个绝世高手相助会简单许多。他寻着记忆,来到当初分别之地,这里空空人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殷无涯不见了。
卫良皱起眉头,说好让她在这等着,为什么人没了?卫良相信殷无涯,既然她不在这,定然是出了某些意外。
卫良面临生死危机,时间不多,也没空等她,只能依靠自己。他不是丁丁,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哪怕殷无涯消失,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
就在这时,两个冒险者走了过来,一男一女,表情冷峻,凶煞之气弥漫,那是一场场死亡游戏中磨砺出来的铁血。
卫良纹丝不动,笑眯眯望了过去。现在他急需用钱,来到第三层之后,还没有与这里的冒险者接触过,倒是想试试水深水浅。
男人一步步逼近,他身材魁梧,光着膀子,上半身满是刀疤,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卫良。
一般来说,一个男人无故盯着另一个男人的眼睛看,算是挑衅,这是动物的天性,不仅适用与人,大部分野兽也是如此。但卫良的脾气貌似很好,并没有梗着脖子喊‘你瞅啥’,而是不温不火的问:“有什么事吗?”
刀疤男没说话,咧咧嘴,露出一口黝黑的牙齿。
卫良大约猜出了他的来意。
猩红之塔的冒险者都很谨慎,不会轻易接近对方。如果有人迎面走来,请放心,他绝对不是过来问路的,也不是过来交朋友的,而是来打劫的。
卫良见他笑,也跟着笑,看上去有点傻。
刀疤男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却很自信,或者说很自负,淡淡道:“兄弟,你有点面生。”
卫良道:“你也很面生。”
刀疤男问:“你跟谁混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势力,第一层与第二层没有出现势力是因为地广人稀,第三层人口密度陡然增加,冒险者自然会抱团,这样面对外敌就更有优势。
卫良并不了解这里,所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又是跟谁混的?”
刀疤男道:“我在冰老大手底下做事。”
说出这句话时,他音调略微提高,有炫耀与威慑的成分。
卫良反感这种江湖气息浓烈的字眼,什么老大老二的,听着就低端,低俗,低级。他揶揄道:“我在殷老大手底下做事。”
“殷老大?”刀疤男想了想,确定没听说过这个人,应该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脸上挂着一丝轻蔑,道:“这里没有殷老大。”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