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涉及到一个深奥的问题:什么是正确的?
答案很简单:符合大部分人利益,就是正确的。
没错,卫良提出的观念虽然残忍,却符合在场大部分人的利益,理所当然得到了支持。
也有极少一些人反对,比如说那个中年妇女,但也无关紧要了。
“你们不能这样。”中年妇女眼泪汪汪的尝试着最后的努力,道:“也许我们有更加公平、更加人道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
没人听她的。
去你的公平吧,去你的人道吧。
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每个人都只为自己的利益代言,至于别人的是死是活,很重要么?
投票结果出炉,十二票投给了妇女,只有两票落空,其中一票,自然是中年妇女本人的,还有一个,是那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平心而论,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很反感这个提议。
随即,中年妇女也沉了下去,扑通几声便没了生命迹象。
只剩下十三个人了。
“第三轮投票开始。”
众人下意识环视四周,企图寻找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但随着老头和中年妇女死去,明显苍老的人已经没有了,只有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勉强符合标准。
于是,众人又有了新的目标。
“等一等。”大叔明白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要不然会死的很惨,道:“请大家冷静一些!”
他的声色很棒,且话说的字正腔圆,就像个节目主持人一样,于是众人的目光不由被他吸引。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组织了一下语言,问:“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蠢么?”
众人愕然,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大叔冷笑道:“我们凭什么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一下,矛头指向了卫良。
卫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什么都没有说。
他很擅长吵架,骂街也好,讲道理也罢,都会把别人说的哑口无言,但这一次,他保持沉默。
什么算是胜利?
将大叔辩的体无完肤,就算是胜利么?
不,如果真的那样做,就蠢透了。
那会让别人感受到威胁。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没有人会同情强者,在人人自危的关头,反而会觉得木讷老实的人才靠得住。
之所以这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盟友。
如果丁丁还不算太蠢的话,这时候就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她的说辞完全比卫良本人辩论更有信服力。
大叔见卫良不说话,暗自叫好,道:“你们自以为聪明,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个男人,现在鼓动你们杀我,待会就会鼓动别人杀你。”
所有人,下意识将目光瞥向卫良。
卫良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反驳了,尽管他不想这样做,但很显然,丁丁是个木讷呆蠢的姑娘,并不能帮自己什么。
就在他张嘴说话的前一个,那个清脆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那么大叔,您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丁丁望着中年男人,目光中流露着期待。
大叔一怔,他暂时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事实上,卫良的办法就是最好的,用排除法将竞争对手逐步杀死,让生存压力降到最低。可他既然否决的卫良,肯定就要想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但无论怎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是有人要死的。
没有人愿意死。
所以说,他的办法哪怕再出彩,也一定会站在某些人的对立面。
大叔只能说:“我暂时还没想到……”
人群中一声嗤笑传来:“那你说个卵。”
丁丁有些紧张,低声道:“我觉得你把别人妖魔化了。眼前这个办法虽然也有缺陷,相对来说却是最公平、最理智的决定。”她转头,看向众人,问:“你们觉得呢?”
众人沉默。
年纪大的人先死,对他们而言便是最有利的结局,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在场所有人,除却中年大叔之外,都是年轻人。
于是投票又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
中年大叔尽管据理力争,滔滔不绝,但在利益面前,这番演讲是那么苍白。
卫良的提议很高明,他永远站在大多数人的一方,这便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不是凭借几句话就能扭转的。
结果出炉,大叔以十票夺得魁首,沉入水中。
伴随着大叔死亡,只剩下十二个人了。
投票继续。
这一次,卫良的办法貌似不奏效了。
年纪大的人先死?
现存有十二个人,有一部分是十几岁的,还有一部分是二十几岁的,基本上五五开,如果先杀死二十几岁的人,就会触碰一半人的利益,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众人将目光转向卫良,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卫良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永远替多数人代言。所以,之前那个办法自然作废,但没关系,他还有新点子。
被那么多人盯着,换做常人一定会很紧张,毕竟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但卫良不紧张,反而很欣慰。
这代表着他拥有了制造舆论的权利。
是的,通过刚才那个看似正确,看似为大家着想的提议,他已经成为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尽管有人憋着想看他笑话,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他是焦点。
这就足够了。
舆论的力量多强大?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生活中大部分行为,都被舆论所影响。哪怕国家总统,在舆论面前也不得不妥协。
人是社会性动物,最大的特点就是盲从。很多事情,不是他本人想做,而是别人都这么做,他不得不做。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仅仅是征求卫良的观点而已;但在卫良眼中,他已经掌握了生杀大权。
他想让谁死,很简单,只需把那个人孤立起来,那些吸血鬼便会群起攻之。
在不知不觉间,这些人已经步入他精心设下的陷阱之中。
卫良早已经有了目标。
作为一个狡猾的狐狸,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暴露,而是微笑着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我之前那套方法自然不奏效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不是上帝,无权决定谁该死,谁不该死。”
众人暗自冷笑,原来他也黔驴技穷了。
卫良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彼此之间都有一个了解,这样投票也容易一些。”
这当然是没什么用的,每个人都会尽可能的美化自己,但对于卫良而言,这仅是一个流程。
反正大家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接连死去三个人,多少还是有点压力,讲故事就讲故事吧,权当放松了。
没有人反对。
一个青年道:“既然你提出这个建议,就从你先来吧。”
“好。”卫良自我介绍道:“我叫卫良,北方人,因为离首都近,高中毕业后就去北京打工了……”
他信口胡诌了一番,把自己刻画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没技术,没头脑,没梦想,类似于混吃等死的那种,在性格方面也做了简短的介绍,给自己的评价是温厚老实。
这个故事很平淡,人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卫良似乎有自知之明,很快打住,看向旁边的女孩,微笑道:“朋友,该你了。”
他这次的目标,正是这个女孩。刚才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女孩大约二十出头,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就像一只鹦鹉。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