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公子冷冷道:“你也配讨价还价?本座直接搜你的魂,也能找到月仙泪的踪迹。”
卫良无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是徒劳。
血公子走过来,伸出莹润如玉的手掌,再次按到他的天灵盖上。
对于卫良而言,这又是一段痛苦的经历。
过了一会,血公子将手拿开,有些失望,道:“原来不是你。”
卫良沉默无言,此时此刻,说再多也难逃一死,干脆闭上嘴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血公子那双清亮的眸子直直望着他,逼问道:“分明不是你做的,为何要背这口黑锅?”
“我想多活一会。”
“多活九个时辰?”
“如果你能成全的话,在下感激不尽。”
“我阅人无数,看你应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何如此执着?”
“既然如此执着,定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血公子冷淡道:“我偏不让你如意。”
下一刻,卫良耳边就传来塔灵冷漠的声音:“任务失败。”
天旋地转,时空穿梭,卫良又回到洞府之内。他忽然想起儿时在游戏机上玩三国战纪,死了就塞一块游戏币,再死再塞,直到通关为止。
他大约猜出塔灵是有意为之,怪不得失败没有任何惩罚,因为根本不可能失败,反正死了就会复活,有无限的时间,无限的机会。
这场死亡游戏真正考验的是耐心。幸运的是,卫良耐心出奇的好,哪怕第四次出现在这里,他仍旧没有丝毫厌烦,反而隐隐庆幸自己能重新来过。
出了山洞,又看到师尊白玉梦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蛋。对方淡眉倒竖,愤愤道:“卫良!”
卫良虽然看到的是一张怒容,却感觉分外亲切,之前他对血公子的认知还不够直观,经过昨日赵广的描述,他才明白对方是个怎样可怖的魔头。换做寻常人,一旦得知此事,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把自己绑去谢罪。但白玉梦不仅未这样做,反而用最大努力来保护自己周全,这份情谊可见一斑。
白玉梦板着小脸问:“你可知错?”
这番对话卫良早已重复了多次,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照着之前的情形又应付一遍。最后,白玉梦又叮嘱一番,便飞身离去。
“师父留步。”卫良赶忙叫住她,若任由师父这般走了,护山大阵就没法关闭,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白玉梦定住身形,问:“何事?”
卫良道:“你可是将护山大阵开启了?”
“没错。”
卫良道:“这无异于掩耳盗铃,血公子若真找上门来,那阵法就是纸糊的。”
白玉梦道:“我可不是为了防血公子。”
“那是为何?”
“之所以开启大阵,主要是防止本宗弟子外出。”
卫良不解。
白玉梦叹道:“关于那名侍女的事,为师已经尽力帮你隐瞒下来,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但纸包不住火,难免留下蛛丝马迹,万一被同门发现,出去泄露了风声,岂不是将我等置于死地?”
卫良苦笑一声,小师父想的还真远,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灵机一动,道:“师父此举实属不智。”
白玉梦倒是没有师父的架子,问:“何出此言?”
卫良道:“你想想看,血公子刚死了侍女,我指玄宗就开启阵法,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玉梦沉默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卫良循循善诱道:“我等不放就把山门大开,反而显得问心无愧。”
白玉梦道:“就依你。”
她拿出阵旗,掐动法诀,四周那层透明的结界缓缓消散,潜入地底之中。
卫良长舒一口气,昨日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旦阵法开启,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终于能够逃出指玄宗的囚笼。周边荒野茫茫,辽阔无边,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血公子想找自己无异大海捞针。
他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位小师父,人家好歹对自己肝胆相照,若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实在不仗义,道:“师尊,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答应。”
白玉梦的印象中,卫良向来玩世不恭,少有如此诚态,奇问:“什么事?”
卫良道:“我在宗门内憋得心烦意乱,想出去散散心,不知师尊能否陪我走走?”
白玉梦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个要求,训斥道:“胡闹。”
卫良微笑道:“我是认真的。”
白玉梦恨铁不成钢,道:“你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有心思游乐?你若想去就自己去,为师可没空陪你!我还要去找欧阳掌门。”
言罢,她便飞身离去,速度奇快,没一会就消失不见。
卫良耸耸肩,无奈笑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又用最笨的办法下山,过了许久才来到山底,然后跑到老地方等着。
过了一会,一个男修从头顶飘过,卫良目光一凝,呼道:“赵广,快下来!”
男修猛然停顿,瞧出是卫师兄,赶忙降落到他面前,笑问道:“师兄有何吩咐?”
卫良道:“快带我一程。”
赵广问:“去哪儿?”
卫良道:“一路向北。”
赵广又问:“去北边干嘛?”
卫良隐有不耐,道:“让你去就去,少废话。”
赵广便不敢再问,飞剑冲天而起,没一会就出了山门。
卫良低头,隐隐瞧见守山童子靠在山门前的巨龙石雕上,昏昏欲睡。
赵广的速度极快,四周风景飞速倒退。卫良仍不满意,道:“再快点。”
赵广向来对卫师兄马首是瞻,当即咬牙,真气喷薄,速度更快三分。
一个时辰后,他气喘吁吁,道:“卫师兄,我实在飞不动了,要不咱们歇会?”
卫良问:“走了多少里地?”
赵广道:“少说也有五百里了。”
卫良道:“还不够。”
赵广欲哭无泪,道:“你这么火急火燎的究竟是要去哪?”
“逃命。”
“莫非有人要杀你?”
“不单是杀我,还要屠尽指玄宗。”
赵广哑然失笑,道:“师兄,你莫吓我。”
卫良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也不愿与之废话,道:“闲话少叙,专心赶路。”
赵广已累的满头大汗,道:“我也想赶路,奈何真气亏损的厉害,实在有心无力。卫师兄,你道行比我高深的多,要不换你来一会儿?正好我也缓口气。”
卫良若能御剑飞行,哪里还用得到他?经过昨日的相处,他摸透赵广是个软骨头,对付这种人不能好生相劝,唯有以威迫之,当即一瞪眼,森然道:“你倘若再说一句废话,我便扒了你的皮。”
赵广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可知道卫师兄的脾性,不敢讨价还价,有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往肚里咽。
太阳一点点落下,卫良距离指玄宗也越来越远。
又过了一个时辰,赵广已经累得面无血色,气喘吁吁道:“卫师兄,我实在跑不动了!”
卫良不为所动。
赵广欲哭无泪,哀求道:“我紫府里面最后一点真气都被榨干,若再强撑,唯有掉下去活活摔死,师兄啊,您就行行好,让我歇息一会吧!”
卫良见他确实到了极限,这才应允,道:“正好前方有一片大泽,四周无人,环境幽静,我们便过去休养片刻。”
赵广喜出望外,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飞去。 猩红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