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阵又一阵的喊杀声和交兵声从城墙下方不远处传来,众人一同走近堞墙俯视。却见叛军竟然放弃了跳河,而是了解到这些民军不过虚张声势,便立即结连反抗起来!
马日磾眉头一皱,这情况可不妙;要是被李傕得知虚实,必定来个反戈一击!何况城墙已经有一个偌大的缺口了,将士们也没有气力经受一次刚才的激战!
“锵!”刘协猛力将宝剑收入鞘中,对着沉思的马日磾侃侃道:“马卿家勿要思多自误了,将这些死性不改的叛军全部推到河里便可!”
马日磾听闻眼前一亮,随即去下令按刘协的意思做。这时看着河边的左令双眼闪过一丝精光,连忙对刘协说道:“陛下,何不将那些并不多的独木桥推翻到河里去,免得方便了叛军再来!”
刘协看着慢慢退向东平乡的叛军,也觉得这是一个良机!随即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他。马日磾嘴角一抽,越发觉得自己连相机行事的能力也跟不上这些年轻人了。
他见刘协同意,边再次派人去传令。刘协的视线慢慢越过了护城河,远眺着喊杀声时不时传来的东平乡,不禁担忧地皱着眉头。
陷阵营乃自己手中唯一的精锐,而高顺更是不可多得的良将,若是因此而折损,便太可惜了。不过越危险的战场越能磨砺人的意志和能力,同样也可以大浪淘沙!
马日磾回过头来,看着只到自己一半高的刘协,忽然想起了什么:“陛下,如刚才那般的杀降可要不得!”说完,视线越过刘协落在不远处一条咸鱼身上。
刘协一阵不解:“爱卿这是何意?此些坏事做尽的叛军,朕一个都不想留...”刘协还没说完,就给惊恐的马日磾给止住了。
“嘘...陛下,此话任何都可说,唯独你不行!”说完,他转头扫视左右。刘协眉头一挑,心中暗忖:原来敢于和王允顶牛的马日磾,也有顾忌的时候!
马日磾无意间看到后面站着的左令,眉心尚又一点血迹未干;连忙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左令不明其意,还以为马日磾在暗示他。
他想了一下,连忙将自己的理解解释给刘协:“陛下,大汉历来以孝治天下,以仁为本,以信为纲!陛下作为大汉天子,当以身作则!”
刘协嘴角一抽,他当然明白左令的意思。皇帝可以不仁,但不可以宣之于口;不然整天将杀伐挂在嘴边,在儒家的角度看就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马日磾诧异地再度看向左令,这个阉宦倒是不简单,竟然把老夫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想罢,投向对方的目光赞赏中带着戒备。
左令只见马日磾赞许的笑容,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心中还在美滋滋的。他凭刘协的赏识徒然升至高位,短时间内觉悟显然没有智力那般敏锐。
刘协点点头,表示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他还是苦笑着低声喃喃道:“可朕真的是一个都不想留啊...”这话虽然小声,但在不到三尺远的马日磾明显听到了。
他眉头一挑,咧咧嘴笑着问道:“哦?既如此,那贾文和是否也一并铲除?”刘协看向远处的目光猛然一闪,连忙偏头急切道:“当然不可!”
刚说完,就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当即反应过来轻咳了两下再次看向远方。马日磾老怀大畅,爽朗地大笑起来...
“扑通...”落水声不断响起,民军们得到命令;也自觉地捡起地上叛军的盾牌,扔掉长戟改用推!他们推后十来步,然后将圆盾挡在前面保护身体,再猛冲回来!
“咔啪!”叛军的刀劈砍在圆盾上,非但伤不到对方,还被猛力推后了数步!靠近河边的叛军就惨了,直接被撞落深不见底的河水中!
但他们往往不会甘心独自倒下去,而是临近掉落的一刹那把前面的同袍拖下水!沣水五月正是名副其实的丰水期,连带着通过渠道流淌来的护城河水,也是水流略带急湍。
原本就冷凉的河水加上自身不熟水性;落水的叛军们在流淌的河中冒了几个泡,就进入漫长的潜水状态了。
岸上的叛军恨得咬牙切齿而又心慌意乱,面对一群未经训练的民夫,竟然产生了无力感!他们不断把背后的同袍推下河中,而自己也将成为鱼虾食饲!
“杀!”城墙上的守军这时顺着叛军搭起来的梯子,一个个不顾血腥疲倦冲下城去。他们禀持着马日磾的军令,专门把横跨河面的巨木推下水...
宣平门外,段煨率领部下直接杀进正在慌忙逃窜的叛军中!虽然他往昔也是董卓的部将中的一员,但既然投靠了朝廷,就应该与叛军划清界线。
这里可没有撞车云车通过,所以全是不多的独木桥!进攻这里的叛军虽然也不多,但也有数千人马。段煨可没有兴趣效仿民军那样推搡,而是把叛军的人头取下作为战功!
段煨本部人马气势如虹,乘着胜势把叛军杀得人头滚滚!三丈多宽的护城河,被染红了半边;而且虽然水在流,但面积还在增加!
“扑通!”一个带着惧怕表情包的人头飞落水中,溅起了高高的红水花。这已是死在段煨手里的第二十个叛军了,不过他依旧毫不留情!
“啪!”铁枪一横扫,又是三个叛军当场丧命!叛军们没有他们的同袍那样奋起抗击,而且慌乱地挤成一团,任由守军疯狂砍杀...
当李傕从东平乡出来,远远看见这一情形,不禁摇头叹息!本来顺利的战局,在他进了东平乡这一阵间,怎么就糜烂如斯了?
伸手止住了还在说郭汜坏话的李应,李傕出奇的冷静道:“事已至此,还是先撤回去吧!”说完,调转马头首先折返回营。
李应一脸茫然,虽然拍马追了上去:“大哥,何不趁机夺了郭阿多兵权?”他眯起眼睛,神色中闪过浓烈的狠辣和阴险!
李傕在马上斜睨了一眼他的侧面,心中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自己虽然说不上智谋过人,但也算得上是机敏内敛了,怎么就有这么一个肤浅的堂弟?
他随即阴沉着脸,左右看一下后,凑近耐心地教导:“郭阿多嚣张跋扈,我迟早跟他翻脸;不过,如今是万万不能如此做的!”
李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李傕还是不放心,瞪着他丑陋的脸孔警告道:“你以后莫要去招惹他,也不可到处胡言乱语!否则,休怪为兄不念兄弟情分!”
李应看着李傕如刀子一般的眼神,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地用力点点头。他知道如今的堂兄,再也不是以前和自己一起放牛的傻大个了...
“哈...杀啊!”伏德也打开了灞城门,率领着金吾卫为主的数千守军杀将出来!叛军们在杨奉的指挥下结阵反抗,硬是把声势浩大的守军死死抵挡住,有序地跨过独木桥撤退过河。
伏德无论是武功还是指挥能力都不如乃父,几次欲冲乱杨奉的阵势皆没有成功。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批又一批敌军撤走,却是无可奈何...
“嘎嘎嘎!”灞城门东南五里,一棵高大的槐树上,一群等候用餐的乌鸦受惊飞了起来。它们是都来自龙首原一带,一带闻到血腥味便拖家带口前来觅食。
“快点跟上!”一队人马从树下的小道飞驰而过,卷起一片黄尘遮蔽了树叶。他们正是徐荣等人,经过数个时辰的急行军,终于到达长安城东!
徐荣远远看见城下的厮杀,便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越是走近越是心惊,原本明黄色的夯土城墙,此时已被染成大片大片的红黑色!
还有城墙下堆积起来的尸体,也将地平线向上移了三尺!还在燃烧的云车浓烟滚滚,数以百计的竹梯子歪歪扭扭地搭在城墙上。
不过看见城头上插着大大的‘汉’字破烂大旗,还在迎风招展,他立马长松一口气。幸好没被攻破,不然这些天的路就白跑了!
既然如此,那在撤退的一定是叛军了。这群乌合之众,胜利时一往无前,败退时争先恐后!还有李傕能力不能服众,焉能不败?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