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运河南岸,曹军大营。
大清早,薄雾还萦绕着四周。中军大帐周围的兵卒刚刚从枕戈待旦中醒来,外面却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们趁着洗漱的空闲,纷纷掀帘出来围观。
只见关羽一人单骑护着一辆马车,如重枣一般的脸满是决绝之色。乐进李典典韦等一干曹军将校,正拦在他的前方。
“关羽,你这厮好生无义!主公待你如上宾,你却狗咬吕洞宾!(借用)”
“云长兄啊,那刘备如今寄人篱下,有何前途可言啊?”
“云长,如今主公才是奉旨抗逆!你如今去投奔对面,岂不是明珠暗投吗?”
关羽手柱着青龙偃月刀,目视着前方一言不发,横眉冷对千夫指。昨晚收到刘备传来的书信后,他今天一大早就向曹操投了辞行状,要过河去投奔刘备。
武将们的大嗓门自然惊动了曹操,刚刚睡下的曹操暗叹一声苦命之后,掀被下榻看了一眼案桌上的辞行状后走了出去。
见外面一群士卒手拿着脸盆肩搭着手巾,围观着关羽等人。曹操轻咳一声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看着关羽孤傲的背影暗暗叹惜之余,又对刘备嫉妒不已。
“云长,你这是要何往啊?”
众人闻言纷纷回过头来,曹操带着笑容明知故问地看向关羽。
“关羽闻大哥今在对面,想奔他而去...”
曹操明显听到了关羽语气中带着惭愧和歉意,但脸上却有着决绝之色。不过曹操自认为收拢人杰无数,就不信收复不了关羽。
“云长,你要回到刘备身边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良禽择木而栖,操虽不能许你王侯将相,但却能给你一个发挥自身的平台!绝不会让英雄无用武之地...”
曹操一脸正色地看着关羽,诚恳地说道。言下之意,就是刘备现在都在看别人脸色吃饭,哪有供你发挥的机会?
关羽回头看了一眼许褚典韦曹仁曹纯于禁李典等一干虎背熊腰的将校,最终还是摇摇头:“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天涯海角必定相随...”
周围的武将都纷纷摇头,静静地看着曹操和关羽二人。
见关羽越是不愿留下,曹操心中就越是舍不得。典韦许褚合力才能招架住的文丑,竟然不敌关羽十合。试问这样的将帅之才,到哪去找?
凝视了片刻,曹操长叹了一声:“唉...既然云长去意已决,操也不强留。不过目前局势尚不明朗,云长能否先留下来助操一把?”
“是啊!云长兄,主公对你那么好...”
一众将领也适时开口,想助曹操把关羽留下。
关羽看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明显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摇摇头,扯过缰绳,躬身奉上给曹操:“关羽已经答应大哥,岂能朝三暮四?绝影的确是神骏好马,曹公还是改送麾下吧!”
众将顿时眉头一挑,一脸期待地看着曹操,还时不时瞟向矫健的汗血宝马绝影。关羽留下会抢功劳,但宝马留下就不一样了。
他终究是怕刘大耳误会...
曹操心中一片失落,却是伸手回推:“不,操既然已送给云长,岂有收回的道理?待会操让人另赠云长五百两金子,就当是斩颜良诛文丑的酬劳...”
“曹公待我已不薄,关羽岂能再受金?曹公大恩关羽他日必定相报,后会有期!”
曹操怔怔地看着关羽对自己一揖到地,然后转身牵马提刀而去。通道上的士卒让出了一条路,载着曹操两个夫人的马车也跟着缓缓起步,走向北辕门。
“哈哈哈,云长真是...”曹操红光满面环视着麾下武将笑了一阵,最后看着关羽的背影消失眼角渗出了一丝泪水:“唉...何必呢?”
“主公,何不杀却关羽,免得落下后患!”典韦一脸怒容,用手掌狠狠地在脖颈前划了划。
“是啊主公,关羽既然不能为我军所用,当杀之而后快!”
“关羽到了北面,必定会反过来对付我军的!”...
将校们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劝诫曹操必须干掉关羽。就连军师郭嘉,也冲曹操点点头。曹操也有些许动心,不过最终还是学着关羽一般摇摇头。
关羽是英雄,杀了就是全天下的损失。他曹操胸怀天下,怎会容不下一个关羽?
“尔等不必多说,关羽要去投刘大耳就由他去吧!”曹操目视着远方天际尽头,沉声说道...
对峙了差不多一个月,袁军最近也不是无所事事。他们在营前临近官渡水的地方,堆起了一座土山。这座土山长十丈高宽高各三丈余,傲然屹立在河岸平野上。
站在这上面,能够将对面曹军营盘甚至军士动向尽收眼底。为了垒成这座土山,袁军多次阻挡了曹军的袭扰。
今天,土山上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大家伙。它们就像来自远古的异兽,蹲在高处睥睨世人。
不错,这些正是汉军卖给袁军的改进版强弩!弩臂有近八尺长,三尺见方的矢匣内,三根短矛一般的弩矢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袁绍亲自来到了土山之上,看着士卒们用装有齿轮机构复杂的搅拌机给强弩上弦。由于河北军工严重滞后,所以袁绍不得不向洛阳兵工厂递交了大量订单。
其中,这种价钱最贵的家伙只订做了五台。现在,就是来检验这些钱到底有没白花。
袁绍拔出佩剑一声令下,弩兵们当即用木槌砸在铁扳机上。
“砰!砰!砰!”
弩箭发射的巨大响声差点把袁绍的耳膜震破,使他不由自主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只见反射着太阳光的箭矢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向曹军的营寨中。
“咔咔!轰隆!”隔着数百步的曹军寨栅在弩箭面前就像鲁地缟布,被毫不费力地撕破倒下。而后面的帐篷则被砸榻一大片,瞭望塔上的警报钟迅速敲响。
“哈哈哈...”听着对岸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以及看着乱作一团的曹军,袁绍忍不住仰头大笑。同时,又对长安的军工技术心服口服。
不一会,箭矢又被填弩兵充在矢匣之中。他们上好了弦,寻找着目标准备再次射击。
“那处好生吵耳!”袁绍一指对面辕门上的瞭望塔皱起双眉一脸嫌弃。
弩兵们意会,当即调整强弩旋转式底盘。用望山瞄准一株独秀的瞭望塔,然后砸下扳机。
“砰!”
“哗啦!”由于汉军强弩精确度高的缘故,弩箭毫无意外地击中瞭望塔下的支柱。高耸屹立的瞭望塔顷刻间坍塌,上面的哨兵被活活摔死在辕门前。
“哈哈,好!甚好甚好!”
袁绍禁不住拍手叫好,脸上尽是满足之色。这种他能打别人,而别人拿他没办法的事,他是最喜闻乐见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当即对着同样喜笑颜开地许攸说道:“子远,如此利器,我军当大加采购啊...”
“主公深谋远虑自是三军幸事,只不过这种汉造弩一架就是五千银,后方未必会答应...”说着,许攸指了指北面然后遗憾地摇摇头。
袁绍闻言眉头一皱,不用想都知道许攸指的是谁。他这番南下伐曹,反对呼声者最大者就是田丰以及沮授。
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太过宽仁了,使得手下谁都敢来违逆他的意思。
“田丰又怎了?”
“是田丰纠合邺都腐儒,想要以削减军费抚妥民生为由,让主公断粮自归!这样一来既可以博一个婉忠之名,又可以笼络军民之心,还能够趁机用节省下的钱粮中饱私囊...”
“哼!田丰真是好不识事,其心可诛!”听着许攸的话,袁绍脑海里顿时浮现了田丰那张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的脸,恨恨地说道。
毕竟距离太远,谁能保证田丰去了几次长安之后还是不是原来的田丰?
“主公,为避免后方人心不稳致使前线兵败,在下建议斩却田丰以儆效尤!须知,庆父不死,鲁难不已...”
袁绍凝视了一脸阴狠的许攸片刻,心底里却升起了一丝莫明的警惕。他眉头再度略略一皱,然后摆摆手:“先关起来吧,让他在牢狱中思过!”
随即,袁绍想起了什么又看向许攸:“对了,审配近日在邺都抓获一名曹军细作,却是你长子好友;你如何解释?”
“额,这个...在下、主公,也皆与曹孟德有旧...”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