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笑着摇了摇头:“叛军比之方才兵力如何?器械如何?攻城能力如何?”他一连抛出了三个问,目光落在刚才骑兵过河的大木桥上。
马日磾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总如雾里看花得个影。他沉吟了片刻,徐徐道:“皆有不如,不过我军亦是!”左令再度点点头,不单不如,对方还是骑兵!
刘协听见后背的瓮城内已经喊杀声震天,刚想开口,解释的心情已经没有了。他回头看着马日磾,一手指向缺口:“那些叛军且交给朕好了,这边卿家你就斟酌着办!”
马日磾点头应允,但看着刘协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失落。自己既无过人武艺,又无出众之军事才能,根本不配窃据太尉一职!唉!罢了,过些日子便上书辞去太尉之职好了。
左令跟着刘协走了两步,见马日磾正沮丧地叹息,不禁停住脚步。他想出言安慰,但人家贵为太尉,自己不过一初初得意的小宦官!
如果莽自去出言抚慰,只会被人误读为小人得志。想了想,只好提醒道:“太尉,战事要紧!”马日磾闻言打起了精神,感激地对左令点点头...
郭汜此时已经骑着战马从缺口处进入城内,一条五丈宽的道路出现在他面前。这条道路呈南北走向,一边是高耸的城墙,一边紧挨着明光宫的宫墙。
四方的石板铺造的地面,墙根角处已经被黄土覆盖了厚厚一层。茁壮成长的茅草吐着长长的绿叶,足足有三四尺高。东风被明光宫阻挡,吹过道路使这些杂草随风摇曳。
对于骑兵来说,五丈的道路可以算得上狭窄,但好在足够笔直!驰骋起来,不过片刻便可冲到清明门背后。他顺着道路望向巍峨的城楼,心中一阵激动!
苍天有眼,我郭汜在别人帐下卖命十数载,今日终于可以当家做主了!虽然还有个李稚然,但他若是识趣的话,平分天下也不是不可以...
当他半眯着眼睛做白日梦的时候,伍习的右眼皮却哒哒猛跳!左吉右凶,右眼跳即是有凶兆!他警觉地环视四周,但只有一堵低矮的宫墙和里面一些楼阁,并无甚不同寻常。
唯一有异样的,就是太平静了!左侧城头上的守军,居然自顾自地收拾城墙;丝毫没有奋起反击或者惊慌失措之意!他们越是平静,伍习的直觉就越是觉得有诈!
“副帅,拿下宣平门岂不更好?”伍习想了想,还是觉得另择他途较好。不过他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狠狠地刮在他的脸上!一声短促的皮肉碰撞声响起,伍习吃痛捂着发烫的脸庞,五指印清晰可见!
“你是愚弄本帅么?”郭汜因愤恼而呼吸急促,睁大血红的双眼仿佛要杀人一般瞪着他!刚才叫自己进来从后面偷袭清明门的是他,而如今叫自己回头抢夺宣平门的又是他!
他郭汜虽然不擅长思前想后,但不代表他就可以容忍别人愚弄和忽悠!一耳刮子已经算很轻了,若是别个非亲信之人,直接斩杀也不在话下!
伍习低下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神色中闪过一丝怨恨!既然你如此横蛮,老子也不管你是死是活了。他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向郭汜承认自己脑抽风了。
郭汜倒也宽宏大量,瞪了他一眼后便催马向前。一个个羯人骑兵从缺口涌进城里,再度踏入这座天下大城使他们心中的激动,根本无法用笔墨去形容!
因为这次不同于以往,那时董太师雄踞朝堂,他们也不敢太过吃相难看。如今就不同了,他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放开手脚!长安城的妇人肤白如羊脂,无论是爽还是吃起来味道都是一流的...
这些羯人一个个身材高大,而且外貌迥异于汉人。他们金发卷毛、鼻隆眼碧,暴躁凶残还爱茹毛饮血!往昔从西域不远万里东来,成为匈奴的一个部落。
但由于他们天生就和黄人种的匈奴和汉人不同,所以一直没能融入进去。况且他们酷爱吃人肉饮人血的习俗,也被汉人和其他游牧民族所排斥。
此前一路上劫掠屠杀,数他们最甚!羯人不但生性嗜杀,而且生吃女人和小孩子;往往将女人绑起来一边蹂躏,一边用刀削她们的孩子来吃!
而女人则是更加凄惨,晚上被他们发泄,白天立即被屠宰吃掉!先把脚砍下来烧烤,然后自下而上一点点地煮吃,而头颅则用来乘肉汤水!
百年后羯人建立的后赵政权,便是五千年华夏文明史上最黑暗、野蛮和血腥的政权!其对汉人欠下的累累血债,毫不逊色于蒙元满清和东洋...
“你,还有你,带上手下的人去把最后那栋大木桥给朕彼此毁了!”刘协指着瓮门对出,用上十根巨木捆起来的大木桥,严肃地对面前两个百夫长下令。
那两个百夫长轰然领命,率领着百来人从梯子爬下去。虽然天子还是个黄口小儿,但他们并不敢因此而轻视他。因为刘协今天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他们这些赤佬的爱戴!
“你带上的手下,站在缺口守住,若有叛军逃出立即用长戟捅死他们,有信心否?”这个身材魁梧的百夫长,听到刘协的命令立即挺直了腰身。
虽然他的任务比起刚才两人要困难,但这正是表明天子信重于他!百夫长眼眶一空,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涌上心头,立即抱拳而去。
递出令牌的左令却是一阵愕然,这家伙竟然不取令牌便直接去了!刘协却是心中欣慰,这基本的军规,那个金吾卫出身的百夫长焉会不识?他这一举动,正是表明了一种投桃报李的精神;叫信赖!
刘协看着一队队新军从梯子重新走到城下,而城头也有足够的兵力去对付叛军了。他随后走近城墙背后,看着下面正涌来的叛军。城墙可不是长城,只有向外一面有矢堞城垛,而向内的则只有一条三尺余高的低矮栏墙。
轨道就是铺设在这堵矮墙的内侧,这时已经被血水浸泡。守军们也早已在安排下清理开了墙边的尸首,此时正默不作声地给去病弩上弦。石砲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掉转过来了,况且民夫也没剩多少人。
硬弓、手弩成为了首选武器,甚至连石块也是不错的选择。“要是还有檑木就好了,可惜一开战就尽数抛落了城下!”左令看着聚成一堆的叛军,叹了一口气。
刘协偏头将视线移向城墙上,果然只有一堆堆尸首,而檑木一根也不见有了。看着一张张头顶上戴着光头盔的死人脸,那些便是作为攻城炮灰的叛军了。
不过他们从脸型轮廓来看,并不是西凉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关中人!想到这里,刘协心中之火被引燃!这些不识好歹狗东西,竟然助纣为虐!
“把那些叛卒的尸体,当檑木扔下去!”他心中厌恶到了极点,连一条全尸都不想留给这些人渣!不错,帮着别人来祸害自己乡亲父老的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傕等放兵掠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
历史上的残酷暴行如泄洪一般涌入刘协的脑海中,一股义愤的热血在他心中沸腾!阻击叛军,不单止为了自己的,更是为了数百万关中百姓!
他握紧起茧的手掌,消瘦的小黄脸上一双眼睛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既然你们这群羌胡蛮夷敢进来,朕就教你有来无回...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