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济三万马步军从子午谷出来踏上汉中盆地时,已经日暮苍山远了。但背后的秦岭上,树木被狂风吹得乱舞,树叶也是发出沙沙的响声。
“隆隆...”四十五度天际上,大如锅盖一般的黑云几乎笼罩在整个盆地上空。雷声沉闷风拂拂,南面青山挂白幕。汉军不畏劳顿苦,顶着雷公再赶路。
可惜风雨来得快,匆忙雨伞忘了带。急中生智撑盾牌,人马俱湿到城外。但使张鲁把门开,却教全军宿北寨。
南郑,杨府。
大雨还在下,杨松心里好害怕。原因无他,正是汉军不得城门而入,法正又来到家。这两天张鲁必定是听到了阎圃的谗言,开始有意无意疏远他了。
加上现在南郑还是张鲁说了算,这让张松坐卧不宁。正所谓作恶务尽,既然已经帮了汉军一次,再帮一次又有何不可?
马车停在太守府门口,一个家丁早已撑着大雨伞等候。杨松当即下车钻到雨伞底下,冒着大雨走进了太守府。
张鲁此时还没入睡,连夜挑灯看剑。恰巧的是阎圃也在看战图,二人倒也是基情满满。张鲁忽闻杨松冒雨前来,先是一愣,随即让人快快请进。
杨松走进白虎节堂,看着正面向舆图的阎圃不由鼻子一冷哼。随即,大步上前见礼。
“常青夜来,不知有何事教鲁?”张鲁性格内敛,语气中倒也没有偏向哪一方。
“无他,特来批评主公耳!”杨松下巴微微上扬,掷地有声地说道。是因张鲁擅长和稀泥,要是直说恐怕回被他婉转打回。
果然,张鲁听闻杨松的话身躯稍稍前倾:“哦?此话怎讲?”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主公既向朝廷请兵,却将之拒于门外。此,可是大道之理乎?主公身为教魁却是己身不正,欲让道友上行下效?”
张鲁老脸微红,有些不敢与杨松对视。
身穿黑衣的阎圃却是无所顾忌,当即转过身来为张鲁作辩:“长史说话未免太过,汉军一路跋山涉水,就近在城北军营歇息有何不好?”
“哼!城北军营你阎圃又不是没去过,那是人住的吗?屋漏又逢连夜雨,你想让汉军人人得病吗?”
“你...”面对杨松的咄咄逼人,阎圃为之气结。
“真不知如你这般毫无仁德之心的人,是如何朗诵道德经的!”
“好了!”杨松隐隐约约的指桑骂槐,令张鲁脸黑如锅底。不过杨松说得也确实有些许道理,他也不好去驳斥。“依常青之见,又该当如何?”
“松不才,还望主公彰显圣教道德宗旨,敞开城门让汉军入住城内新军营。备以姜汤,以供驱寒...”杨松正气凛然,一副为张鲁着想的样子。
“唉...好吧,就依常青所言,立即打开北城门!”说着,张鲁将令箭丢给一个小吏。
“主公,不可啊!”阎圃大惊失色,急忙要制止却被张鲁止住。
“南郑有十万圣教兵,何惧三万马步卒?”
“主公英明!”杨松嘴角翘起一丝笑意,得意地看了一眼正在摇头叹息的阎圃。随后,紧随着传令小吏离开了太守府。
夜雨中,杨松并没有立即上车回家,而是冲一名家丁招招手。这个家丁忠心耿耿,当即过来点头哈腰。杨松和他低声说了一阵悄悄话,然后拍拍对方肩膀:
“你持我信物去,让柏弟依言而行,明白吗?”
家丁重重地点点头,当即拿着玉佩消失在巷道中...
汉军并没有按张鲁的意思到北寨去,而是退到了城下百步外的林子里避雨。他们点燃火把和艾草,作为林中驱蚊之用。
张济解下湿漉漉的上衣,卷起来拧出一股酸味的水来,然后再穿回去。虽然已经夏天了,但时不时吹来的一阵湿气重的微风还是使他们有些冷,而且浑身不舒服。
“嗖!”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暗处飞来,正好射在张济面前的树干上。张济拔下箭矢,将捆绑着的书信取下。草草一看,当即撕毁。
汉军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看着黑沉沉的城墙,或许只要张济一声令下,他们便挟着怨气杀上城头去。
就在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城门终于开启了。随着隆隆的声音响起,高大的城墙有如张开嘴的洪荒巨兽。
一个小吏打着雨伞跑出来,大声叫嚷:“主公有情贵军入城歇息...”
张济策马上前,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把对方手中的伞夺过来。然后带领着军队,浩浩荡荡开进南郑的北城门。
汉中军看着汉军释放出来的疼疼杀气,不由菊花一紧连忙退避一旁。汉军个个高大威猛,关西男儿纵横驰骋,岂是汉中温软水土的南方子弟能比的?
张济面无表情地看着连路灯都没有的黑暗大街,策马缓缓前进。不过放汉军队伍进去一半的时候,右边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汉军们当即飞身下马,将武器取出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见灯火朦胧中,数十个身穿囚服男子冲到守军的宿营区,将汉中军杀得惊惶四散。城头上的守军也被这突发事件乱了阵脚,竟然争相从甬道冲下来,与之搏杀。
见城头守军正在和这些越狱匪徒打得难分难解之时,张济当机立断让兵卒偷偷上去拿下城楼以及门桥绞盘。
得手之后,方才让已经全部入城的兵卒帮忙歼灭这些匪徒。一切都像行云流水,仿佛一切皆在事先知晓...
太守府,白虎节堂的灯火已经熄灭。阎圃回去后,张鲁也眼困了。当即回到后院去,搂着媳妇睡觉去了。
不过就在卧榻还在不停摇晃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阵拍门声又接着传来。
“师君,师君!大事不好。北城监狱南山土匪逃出...”
这个呼喊声刚落,另一个声音又响起:
“师君不好啦!土匪袭击北城守军,汉军趁机占领了北城门...”
正在冲刺的张鲁抽搐几下软而滑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结发妻梁氏当即坐起来擦干净,然后安慰着张鲁:“公祺,天下大势如此,应该顺道而行。你乘乱世据有汉中已达六年之久,就是王公也不及,还有何不心足?”
张鲁闻言脸色稍霁,当即拍拍妻子的手,然后穿上外出。雨已经停下了,拂拂的清风也格外清新醒神。当他走到前堂时,外面已是一片火把之光。
“嗞...”府中大门被打开,张济一人单骑立于屋檐下。只见他看了张鲁几眼后,从马袋里取出一份帛卷拉开。
“建安元年五月,平乡候,益州督义司马张鲁保境安民政绩斐然。今特辟为南征主将,率领汉中三军南征巴蜀!汉中郡,改由汉军驻守...”
张鲁下跪接旨,笑容比哭丧还要惨。
张济并没有管那么多,宣读完毕后,当即要求张鲁交出兵符,以最快速度占领了南郑。
白虎节堂,张鲁来回踱步越想越是气愤。最后,甚至一下将带有政事堂大印的圣旨拍在案上。
“来人,立即给我叫杨松那狗贼过来!”
张鲁一开口时还算平和,到最后则是接近咆哮的方式吼出来。事因杨松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使他怒不可歇!
就在这时,阎圃和夫人梁氏却是联袂前来。看着张鲁眼睛血红的样子,梁氏叹了一口气。
阎圃则是大步上前来,向张鲁一揖到地:“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呵,丧土失教,何喜之有?”张鲁现在心情很不好,听闻差点气结。
“恭喜主公再无性命之忧,贺喜主公可亲报大仇!”阎圃却是不惧,轻松地答道。
张鲁摇摇头,明显不怎么赞同阎圃的话。“可报仇不假,前着难说...”
“至少在天下一统前,朝廷不会出此下策!主公只需奉公守纪,一统之后,这点小罪过根本不值称道...”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