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曹军大营以南十里处的高丘上,曹操率领着众将向南远眺。他们并不是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而是仗丘俯遥,看陈蔡无边,期盼难拾。
曹操见太阳越升越高,等待的目标迟迟没有出现,不由皱紧眉头面带忧愁之色。
“隆隆隆...”
就在他们守候了多时人马牢骚的时候,南面忽然传来闷雷般的声响。众人精神一震,只见一条长蛇状的黑色怪物,沿着延伸到地平线尽头的长轨匀速开进。
越来越近,声音轮廓也越发清晰。是数十匹挽马拖拽着六节装满了货物的车厢,望这边奔来。
这些正是曹军的军粮,由于春雪融化后官道变得泥泞不堪,大马车难以正常行进。而曹军增兵至十万后,每天吃的就是一座山。
加上前段时间过年,曹操为了鼓舞军心更是把军储仓库都掏空了。好在许县到官渡的新干线轨道全线竣工,大大减轻了后勤压力。
“成了么?”曹操粗犷的黑脸露出一丝希冀的笑意,喃喃自语道。
“恭喜主公!”众将也是振奋异常,纷纷抱拳向曹操大声恭贺。
“哈哈哈...好!有此利器,耗死袁绍也不在话下...”曹操眉色飞舞,爽朗而又得意地大笑着。
不料列车离高丘还有半里时,最前面的货厢一个前轮忽然裂折了!只听咔嚓一声,前进推力的惯性使然下,三条两丈长的车厢忽然脱轨,冲出了右侧的平地去!
“轰隆!”首节车厢横着被后面的车厢撞击了一下,轰然侧翻当场压扁了好几匹挽马!内载的谷粮倾倒了一地,马匹受惊到处乱窜一片狼藉...
曹操的表情慢慢变僵,最后脸沉如水地走了上去。众将也在懵逼中反应过来,一言不发跟在曹操身后。
笑点低的于禁看着一头被压住了半截身体,还在不断瞪眼嘶鸣的挽马,抿着嘴强忍笑声身体不停发颤。
“主公...主公饶命啊!”
本来就被吓得脸色煞白的押运校尉见曹操到来差点晕厥了过去,急忙上前麾下连连磕头求饶。
“为何会如此?”曹操知道这并不是他故意而为,看了他一眼指着撞在一块乱七八糟的列车,淡淡地问道。
“啊?额...乃是...一定是轨道的缘故!秦人心怀不轨,意图坑主公一把...”这个校尉慌不择言,当即将责任推在他跪着的枕轨上。
跟车而来的轨道设计师乃是荀攸的得力助手,名叫张既,这次独自奉命修建中原干线。这个工程部的后起之秀,年轻却不气盛,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
曹操看了他一眼,随即指着校尉勃然大怒:“斩了,斩了!”
曹仁当即拔出曹操的青冈剑,手起刀落将这个校尉的头颅劈落在地。后面跟着跪下的车夫们吓得瑟瑟发抖,屁滚尿流。
“曹公若是买河东铁车厢,何至于轮折出轨粮铺地?”张既看了地上一滩浓血和寒光闪闪的青冈,淡淡地说道。
曹操老脸微红,他就知道是坏在木轮子上。这种中原木轮长期运转容易高温发热,最终爆裂变形。不过他不想过度依赖西面,所以要兼顾一下自家匠院。
“额...呵呵!这次只是选材不善,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张提举所设计的轨道相当不错,待战事一了操便将尾数还清。”
曹操言下之意就是这点损失他还承受得起,在工具上依然不想过于依赖别人。
张既倒也无话可说,检验一番轨道后便返回许县去了。
留下曹操和众将以及兵卒们,将倾倒的谷物装上大马车拉回大营去。然后众人合力,将这些货厢抬回正轨...
官渡水北岸,袁绍同样正在为粮食的事情犯愁。北方道路泥泞不堪,转运艰难。同时也要派兵防止曹军偷袭粮道,所以每天大营军粮都是供不应求。
取代田丰担任后勤官的逢纪今天特地为此冒着凌汛的危险渡过了黄河,来到了南岸数十里处的袁军大营。此刻,正在袁绍的大帐中。
“既然黎阳太远,孤打算将中转粮仓移到他地去。子远、元图,不知两位有何见解?”袁绍在舆图前来回踱步,看着逢纪和许攸徐徐地说道。
逢纪今天四十,其貌不扬却是给人一种奸滑的感觉。只见他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许攸。
许攸不屑地咧咧嘴,随即拱手一揖:“延津滩头地广人稀,且有黄河为屏障可保无虞...”
袁绍点点头,不置可否。这段时间相处,他越发开始不喜许攸了。这货自以为是不说,还常常口出狂言。尤其是上一回过年喝醉,竟然把他的胡姬给强上了,真是不可理喻。
逢纪似乎察觉了一些端倪,当即从袖筒里取出一份帛书对许攸厉声斥喝:“主公,许子远实乃包藏祸心!延津县令已暗通曹孟德,彼却建议主公移仓延津...”
“啊?竟然此事?”袁绍冷不丁被逢纪的暴起吓了一跳,随即接过帛水一看又惊又怒地扔在许攸的脸上。
“主公莫须担忧,纪在渡河前已经命人将县令一家尽数抄斩...”
许攸也是没料到逢纪会玩死无对证这一手,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后捡起帛书。随即,脸色大变连连摆手:
“主公万万不可信逢纪之言,攸并不知情,绝无此意...”
袁绍听闻许攸大声喊冤一阵刺耳,心中厌恶到了极点:“哼,好一个谎话连篇之辈!上次你是酒后乱性,这次你又推搪不知!来人,架出去打三十军棍再说...”
袁绍越说怒急,指着许攸大声谩骂。
外面的军士听闻不敢违拗,公事公办的样子用戟将许攸架了起身。
许攸脸色大变,指着对他投来阴恻恻笑意的逢纪破口大骂:“庸主!此等小人居心叵测你却傻傻看不清...”
“好啊!你条粉肠竟敢骂我,再讲多次?”袁绍老脸挂不住了,顿时怒火中烧,捋起了衣袖指着许攸。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逢纪急忙上前拦着袁绍,一边帮他抚着后背。
“呸,庸主!”许攸飞扬跋扈惯了,出了帐门还不忘骂了一句。
“我...我叼你老母!”袁绍差点气炸了肺,恨声大骂完全没有世家子弟的涵养风度。尤其是最近得知邺都的小儿又着凉病了,寝食不安之下更加火气大盛。
“主公何必与这等小人置气?这种人就是得打,打多几次他就服气了!主公可是名门望族,不与小门措大计较...”
“叼他老母只嘿...”袁绍在逢纪的苦劝之下,终于平息了怒火坐下来。口中虽然骂骂咧咧,但听闻外面传来许攸杀猪般的惨叫声也没带多少怒气了。
随即,又觉得似乎出手是否有点重了。毕竟许攸手无抓鸡之力,三十棍下去恐怕吃不消。
“额...三十棍多否?”随即,袁绍看向逢纪问道。
“多!不过,对主公日后一言九鼎有助...”
“嗯,那就算了。元图渡河而来,想必心中已有定计?”袁绍喝了一口茶,继续观摩着舆图对外面的惨叫置若罔闻。
“主公,纪属意之地乃是乌巢。此地地势上有力于把守,且其地远离黄河,不用担心有水淹之虞。另外鸿沟刚好从那处转弯回流,粮食可由彼处船运直抵大营...”
逢纪指着官渡于东北面的黎阳正中处,侃侃而谈。
袁绍思虑了片刻,随即同意了逢纪的建议。将粮食囤积地在黄河北岸的黎阳改为南岸的乌巢,以便供给。
“对了,秦船壁厚不惧浮冰,孤要多订一些!”
“额...主公,漳水船场出的也不错?”
“不,始终都是秦人工巧,物美价廉...”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