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大雨还在下,看着旁边营房塌楼的士卒们心里同样好害怕。不过出于救人一命的想法,他们的佰长马上便组织人手去救援。
刘协感到战场时,大多数伤兵已经被救了出来。不过陷阵营士卒还在进一步发掘,根据呼喊声搜寻失陷的士卒。
“务必将所有被困卒伍救出,不论生死!”穆顺弄来了一把羊皮伞,撑在刘协的头顶。刘协来到倒塌的营房前,踏着瓦砾对披着蓑衣的陷阵营喊话。
“喏!”上面的陷阵营虽然疲惫,但见天子刘协都冒雨前来,都打起精神劲头来。他们合力将一根横梁掀翻到一边,扒开碎砖乱瓦又救出了三个归附士卒。
杨奉等人感动不已,在场的将卒没有一个敢说刘协是虚伪做作。就算是做作,那也是一种本事。换做他们十来岁的时候,估计只会在一旁观望的份...
一桶桶滚烫的姜汤被运到一个个营帐内,士卒们接过温热的姜汤,由衷地呼喊着万岁!对于大战一场再淋雨的人来说,一碗热姜汤比千两金都要贵重。
一个宦官尖声道:“此乃陛下见将士们作战奋勇,特地吩咐熬来姜汤给尔等驱寒!”这些赤佬大汉没有文人那么多小心思,只认谁好与不好。
他们听宦官的话,激动地走出了营帐。对着中军大帐所在的位置,跪拜在地:“陛下万岁万万岁!”营寨凡姜汤所过处,皆传来万岁声!
刘协此时并没有沉醉在比天上的雷鸣还响亮的万岁声中,而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一个百夫长的报告。经过近百人几刻钟的挖掘,这两百平方的营房终于被清理干净。
“陛下,营房内被压之人已全部挖出,共七十八人!其中死去二十一人,重伤三十人;轻伤者仅二十七!”由于营房夯土砖墙过高,猝不及防的士卒不免死伤严重。
“唉,抚恤一举按守军标准,不可或减!”刘协一脸凝重,偏头看向行军中军司马皇甫郦。在杨奉等人的受宠若惊中,皇甫郦当即躬身应诺。
正往伤病营的路上,刘协听见各处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万岁声。不过刘协脸上的凝重并没有因此减轻丝毫,反而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啊哈哈...我要死啦!娘啊...”伤兵营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是因为防止影响士气而设计的。不过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被人忽视的死地。
污浊的空气,发黑的污水到处横流。里面没有一丝亮光,即使白天四周一样漆黑得难见五指。蚊子苍蝇老鼠蟑螂四大豪侠时常出没,每天都有不少伤兵在这里死去。
惨叫声夹杂着浓烈的恶臭扑向刘协一行,王子服刚踏进门口便忍受不住!他急忙逃了出去,捂着肚子将方才喝下去暖暖的姜汤吐了出来!
其他人也是急忙捂着鼻子,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不过见小皇帝刘协还是面不改色,仿佛气味无法靠近他一般!不过又不太可能,因为他身旁的穆顺早已面青口唇白。
刘协当然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保护罩了,穿越者可不是万能的。若是在后世,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就是看似干净整洁的大医院,他也不想没事就去逛逛。
但现在作为天下之主,大东亚地区最高领导人。虽然还只是名义上的,但为了让他不成为傀儡而战斗的战士们,刘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穆顺有意仰高头,不使自己吐出来,大声呼喊:“陛下驾到...”
沉寂、寂静!一个大院做成的伤兵营上千人,停止了呻吟啼哭转为的疑惑、惊讶!
一个缺了右手的汉军激动地跪在地上,磕头大声道:“参见陛下!”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挣扎着下床见礼!有的肢体残缺的,甚至直接滚落床下。
刘协急忙上前,强忍恶臭将他扶起:“免礼免礼,众卿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残疾军汉被天子搀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自从进来这里的一刻,就没打算能等到活着走出去那一天。没想到现在,天子竟然破天荒地跑来这个死地看他们!让他们这些废人,如何不激动?
里面的伤兵们依旧跪下,大声叩拜:“礼不可废,陛下万岁!”
一个靠近门口的伤兵也挣扎着起来,结果腿脚一滑滚落到地上!阴湿湿的地面明显有一层污垢,甚至还有几根蛆虫在挪动。
刘协快步上前,和穆顺等人将他抬起。谁知这个伤兵却受不了皇帝的恩宠,当场欢喜感动得晕厥过去了。弄得刘协一行人手忙脚乱,还以为这个伤兵死了。
“尔等勿再下床,否则军法处置!”徐荣不在,高顺只得替他喝令。不过这话确实有效果,一个个见高顺凶神恶煞的样子,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公孝,他们乃是一片好意!”刘协伸手止住了向里面行进的高顺。营房深处阴暗地带的伤兵们听到,只好躺回平塌,热泪横流。
刘协上前,轻声对一个躺在塌上伤兵说道:“莫要动,让朕看看你的伤口!”刘协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麻木,看见一条足足有十多公分长的伤口!
旁边一个服侍他的士兵,和躺着的伤兵一齐道:“陛下,伤口污秽!”刘协摇摇头,轻咬着嘴唇道:“不妨!穆顺,去取酒和针线来,越多越好!”
在场的人都一阵茫然,连带着远处的几个医工也走了上来。刘协边揭开被血水浸透发黑的布带,一边问道:“军中就尔等几人会医术吗?”
医工们见刘协亲至,不由惶恐地反思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一个老医工首先反应过来,躬身作揖道:“有十来个,不过都在别处,有三个老郎中!”
刘协眉头略略一皱,他可是知道一些军官不想到自这里来,便直接叫军医过去营房看病。不过他没有斥责的意思,而是点点头:“嗯,去将他们都唤来!”
医工额头冒汗,该不会是郎中们出了什么错吧?要是这样,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这种脏活工钱又低,早知道就不做了!
“大胆,敢抗旨?”穆顺见他们一动不动,立即带着积累下的怒火呵斥。医工们打了个激灵,连连拱手逃也似的飞奔出去...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陛下,我等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陛下万金之躯!若是因此染疾,我等万死莫赎!”他说出来很多伤兵以及将领们的心声,霎时间附和声一片。
刘协心中感概,别看这些军汉外边粗鲁,但内心还是淳朴的。他环视一眼周围,朗声说道:“何人说你等是将死之人?尔等全都不过是外伤罢了!若是医治得宜,黯赴黄泉者根本无几!”
士卒都以为这只是皇帝安慰他们的话罢了;古来征战,在战场受伤的有几人能活蹦乱跳归乡的?受了伤,就只要死路一条了。何况是湿气沉重的初夏,破伤风和感染随时都能要命!
没多久,穆顺派去的人回来了。他们推着两板车的酒水进来,使得众将似有所悟。大概是刘协见他们即将赴死,便让他们做个无觉无痛的醉死鬼吧?
医工们也紧随其后进入院中,他们把老郎中们都押回来了。开什么玩笑,他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让他们牵连自己?一定让他们说清楚,和自己等人没有勾连。
“啊?陛下,陛下!我等冤枉啊!”郎中们声泪俱下,双脚挺直不愿再往前行。医工们却由不得他们,连推带拉地拖到刘协面前。
“哎,尔等作甚?立马放开!”什么鬼?刘协简直难以想象,这些人就这么对待自己的上司吗?
“陛下,所有恶事皆是此三人所为,和我等无关!”又是刚才那个年轻医工首先反应过来,指着三个老郎中对刘协说道。
一旁的张辽重眉一竖,就要发作!刘协却赶在他之前,首先说道:“他们作恶之事,徐荣大帅自有主张!朕是让你等请过来,并非押过来!”
三个老郎中如蒙大赦,立即磕头拜谢。医工们张口结舌,得知是误会后立即请罪。刘协没有追究这些小事,而是招他们一起过来。
穆顺随后领着人去把水酒煮沸,用坛子乘蒸馏酒。而另一些人,也将扎布拿去用开水高温消毒。
“鉴于处理这种刀伤,你等是如何行治的?”刘协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还不是很了解,所以还是打算先了解一番。
一个老郎中看着刘协身后的一众将校,心中略带胆怯:“先以开...开水擦拭其创口。皮肉之属,火也。木热生火,故以当归片、枣树皮、三七各三钱,炒热共研为沫敷于创处。三日之后,自可愈合!”
不过说最后一句时,他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