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公厅最内间突然传来一阵拍台声,外面办公的掾属官员考工丞、车府丞、未央厩丞等人纷纷侧目。随后窃窃私语,在猜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太仆丞轻咳一声,官员们随即鸦雀无声继续办事。敞开的内间门随即被关上,使里面的声音不再那么明显。不过官员们还是尽可能地竖起耳朵,留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你说甚?”光线比较昏暗的内间,赵岐咬牙切齿的表情却是清晰可见。只见他双手参着厚木案,双眼如鹰隼一般紧盯着下方战战兢兢的一个从事。
“额...乃是,乃是...”从事乃是了半天,愣是紧张得思绪混乱说不出。赵岐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案上的一卷竹简扔了过去!
“啊!”从事低着头看向地面,不料被竹简砸中额头当场仰倒四脚朝天。心中的委屈无法言语形容,不过看着赵岐那要择人而噬的眼神,还是快速说了出来。
“乃是廷尉杨瓒以偷税漏税为由,已勒令张家等商家,每户速速解押三万罚金到国库!”从事虽然有点口舌不清,但总算是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砰!’岂有此理!”赵岐也听清楚了从事的话,不过更加怒火盈腔!太尉府和司空府已经批准了自己的请求,只是诏令还在走程序罢了!
这杨瓒倒好,居然先一步将涉案商贾从轻发落了!自己若是接手过来再翻此案,恐怕会落人口实!而追查出来的证据,也会被其他人持怀疑的态度去误读!
毕竟商贾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这里可不是东都洛阳,而是朝廷根基浅薄的关中。况且三辅的黄巾也并非被剿灭的,只是自己消散的罢了!一个不好,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难道让他赵岐去认怂,再接手细作案这个烂摊子?不,绝不可能!
“哼,备车马!我要入宫弹劾杨瓒,此人与商贾之辈同流合污!”赵岐说着,一边取下挂着的黑色官袍一边说道。
“不可!”帘幕侧边闪出一个人影,拦在赵岐的面前。从事识趣地退了出去,还不忘顺手把门关上。
“为何不可?杨瓒能入宫面见天子,我赵岐就不许进殿弹劾?”看着眼前之人,赵岐暂压下心中的怒火。此人乃是他的心腹幕僚,对他一向忠心耿耿。
这个幕僚只有六尺余高,身材瘦弱。不过双目锐利如刀,使人不敢轻视。
“主公,正因杨廷尉曾觐见过天子,所以才去不得!”幕僚面无表情,说出的话非常果断。
“哦?此话怎讲?”赵岐眉头一挑,好奇幕僚今天说话怎么这般荒诞不经?不过他对于这个幕僚的才识还是比较赞赏的,所以耐着性子试探说道。
“且问主公,你进宫去弹劾杨廷尉,马太尉会作何感想?”幕僚侃侃而谈,随即点出了问题。
“额...太尉那处,我自有方法可释其疑!”赵岐一怔,随即信心满满地说道。马日磾那个好大喜功的老家伙,看起来像深山熊虎。但只要捋对了位置,就是一只温顺的老猫罢了。
“嗯。那杨廷尉出宫后便立即审理以及下罚令,可见其中必有天子授意。至于天子为何如此授意,鄙人不敢妄自猜测。不过毋庸置疑,其中必有他意...”
赵岐心中早已火燎火急,没有闲心思听下逐一去分析了。他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只需告知我,该如何做便可!”
幕僚难得面露尴尬,对于赵岐的话不敢不从,立即双眼眯起一线地说道:“主公,陈仓县令来京了!”
“陈仓县令?”赵岐一阵不解,这说着杨瓒那贼厮呢,怎么就扯到一个小小的县令身上去了?不过他想了想随即反应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县令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年初迁都长安时,这个县令便写下十八首用词粗陋、肉麻入骨的诗赋赞颂董卓。董卓心情大好之下,便大手一挥便赏了一个实职县令给他!
所谓暴发户者其心必贪。此人到任后不思报国,反而不闻政事四处搜刮,搞得陈仓县民不聊生。赵岐当时听闻后,怒得几乎要亲自到陈仓斩杀此獠!不过慑于董卓银威,最终不了了之。
“哼,叛军虽败,清算方才开始!”赵岐瞳孔一缩,从牙缝中蹦出了一句。后面的幕僚见状,神秘一笑。
......
“叮叮...”一辆一丈见方的马车,从西城雍门进入城中。这辆马车虽然体积中上,但木质车厢没有镶嵌任何金银饰品。整驾马车黑糊糊的,上面厚厚一层尘埃,显得非常低调。
不过车厢里面,却是迥然不同。木车壁上镀了一层金,地板也是自然带花的纯正的夜郎石板,一张胡窗上方吊满了昆山之玉。而被套子也是清一色蜀锦、蚕丝被褥。
“啊~啾!”一个肥头大耳、肚子如水缸一样的圆球男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差点滚到下面的石板上去。旁边两个胡汉混血女子急忙用力拉住他的胳膊,才使他没有摔倒。
“哎呀,君候!此乃横街,就是要扑也得扑正街啊!”一个淡妆素颜,不过容貌可人的混血女,打趣地说笑。
“哈哈哈!狐娘所言甚事!”这个身着官服的男子对于混血女的无礼不以为意,还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就是骂他祖宗他也不会介意。
“唔...君候且轻,捏痛狐娘了!”这个叫狐娘的混血女娇嗔了起来,还不忘用酥软刮蹭着官服男子的手臂。那令人陶醉的鼻音还有那红扑扑的脸蛋,使得男子心中悸动转目难离。
狐娘低下头,看向被褥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另一旁的混血女却是欣喜异常,不住推搡怂恿官服男子。
官服男子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兽望,粗如冬瓜一般的手,利索地飞掉了裹在身上的官服。露出那层层叠叠的豆饼肥肉,圆滚滚的身子就像肉虫一般恶心。
不过随即走出的毛毛虫同样令人汗颜,狐娘面带不屑偏头到一边去。官服男子看着充血变红的耳朵,还以为她害羞,心中更加冲动得难以自制...
“吱!”车子突然间停了下来,车内的饰品和人都受力前倾。官服男子手抓着肚兜,一个不稳滚落在地。整个人扑了下去,毛毛虫刚好直捅石板!
“啊...”杀猪般的声音响彻车内外,路人纷纷侧目。两个混血胡女对视一眼,嫣然一笑。
“里面可是陈仓县令何平?”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甲士行进的声音,一声喝问紧随而至。官服男子赤红如猪肝一般的脸,顿时被吓得白无血色!
“啊?正是!额...不是!”何平心中慌乱,急忙用尽立即爬起来穿上。糟了糟了,怎么会有人围自己的车驾?自己已经按那位靠山的要求,做到最低点了啊。
狐娘趁机一瞥,毛毛虫明显弯折了。不过她没有取笑的心情,而是快速地掀了掀窗帘。只见外面果然被全副武装的官兵围得里外三重,她随即心情兴奋又得带着惊慌。
“嗯?”刚才喊话的一个百夫长,听闻异常便上前用铁枪掀开车帘。一张圆圆的脸露了出来,还带着谄媚的笑意。佰长取出布帛一对照,随即暴喝一声:“带走!”
“哎,且慢!你够胆抓我,保准你丢官弃职!”何平在陈仓横行惯了,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啪!”百夫长二话不说,上前用剑猛力把他砸晕了过去。上百个士卒,连人带车将他们押走。
在路边小巷拐角处的一个头带斗笠男子,全程目睹了何平被带走的情形。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小跑而去...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