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刘协也没有闲着,而是接受了孙策的邀请前去合肥去观看江东水师的演习。
由于寿春附近乡县平定不久,治安问题依旧严峻。所以刘协不敢随意独自骑马,而是乘坐一辆大马车。孙策不以为意,手持长枪护在车侧前进。
窗外稻田阡陌、河网密布,官道就沿着并淝水边上一路往南。淝水宽不过三四十丈,不过看起来水色暗黑。作为南方人的刘协,一眼就看出河水起码有十多米深。
难怪孙策可以将他那些数百石战船,直接开到了寿春城南。
淮南的春天还没有到来,不过田野上已经可以看到点点绿色,尤其是河滩边湿润的土地上。阵阵清风扑在脸上,刘协仿佛嗅到了家乡的气息。
现在的淮南很多地方还是一片荒芜,经济重心也还没有南移。所以相对来说这片不亚于江南的水乡依旧地广人稀,是一片亟待开发的处女地。
刘协是打心底想要淮南这片产粮重地,不过交通等多方面制约使得时机还不成熟。
“陛下,前方便是巢湖了。”孙策闲来无聊,瞥了一眼车厢说道。
刘协闻言拉开了前车帘,立即被壮丽的景色所吸引。眼前笔直的淝水相连处,一片碧波万顷接连天际。湖水拍打着岸边滩石,令他仿佛置身在广阔无尽的珠江口边沿。
看着刘协怔怔出神,年方二十来岁的孙策下巴上扬,自得之色写满在脸。心里大概是想着正所谓南船北马,北佬没见过这么宽广的水域,也并不出奇。
“陛下,这巢湖足足有十万顷之广!从南到北,行舟也须五天时间才能横渡彼岸...”说着,指了指穷尽目力的水天一线处。
“哦?竟有如此之阔?”刘协心中暗笑,故作惊讶地问道。
“正是!五天也只是江东最新最快战船,要是小扁舟的话,一个月都未必能到...”孙策越说越兴奋,指着岸边一叶孤舟像个话唠一样滔滔不绝。
刘协微笑着点点头,不置可否。要是让孙策亲眼看到摆在宛州都督府的大型沙盘,孙策估计就不敢随便吹牛逼了。再者,扁舟不是难渡,而是过不了。湖心一个浪头,就能给打翻。
不多时,刘协一行来到了淝水口的合肥水寨。这个水寨本来是袁楚水师的,现在被江东舰队鸠占鹊巢且也没有打算退去的念头。
因为刘协并不是全部将楚国划给曹操,合肥、高邮一线以南的大半个扬州全都许给了孙策。
整个合肥水寨都是修筑在岸边的水面上,竹木工程却是相当结实。起码运送器械的小车能在上面快速行驶,都不会有断裂之虞。
跟随着孙策走在边沿走廊上,阵阵清凉的湖风吹过来使得刘协心旷神怡。湖水拍打着停泊着的大木船船身,发出特殊的碰击声。
“陛下,那便是江东战船!”孙策脚步停顿回头瞥了一眼刘协,指着远处码头上停靠一排的铁尖木船说道。
刘协远远见状还真有点战舰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尤其是舰首处长长的抛竿,象征着这艘战舰的出众攻击力。
箭垛口,强弩发射洞等都比这边楚军大船要布置得合理,一看就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爱卿,不知此些战船都出自何人之手?”
孙策为人性格豪爽酷似孙坚,并没有对刘协隐瞒:“末将手下有一人名叫虞翻,乃是日南太守之子。其人因久在海上行舟,所以对造船之技颇有造诣...”
“哦...原来如此。”刘协点了点头,双目深邃让人猜不透内心想法。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冷笑声。
“嘿!虞翻造船虽坚实牢固,然其人却是唯唯诺诺软弱无骨!”
众人纷纷侧目,说话之人正是弥衡。刘协眉头一挑,知道这家伙坏毛病又犯了。不过弥衡也有一个了不起的地方,就是认识和了解的人特别多。一些数得出名头来的人,他都能把对方的性格特征道出个一二三来。
“先生此言差矣,虞翻常年与风浪搏斗,岂会是个软弱之人?”孙策见有人当面讥讽自己的得力手下,武夫个性的他当即就有些不悦了。
“既然如此,虞翻当面为何对与其妻有染的王朗还百依百顺?”弥衡毫不惧怕小霸王孙策的虎威,指了指东南嗤笑道。
“咳!”刘协轻咳一声,有些责怪地瞥了他一眼。虞翻就算是跟他有仇,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人短吧?
眼看着孙策就要发作,刘协只得笑着出来做和事佬。好说歹说了一番,才把两个分了开来。孙策没有再理会弥衡,而是陪同刘协登上了他的旗舰。
舰首高高上翘视野开阔,站在上面仿佛驾驭着威风凛凛的洪荒巨兽,能将一切消灭撞沉。
“此乃船载砲机,能将数十斤砲石抛出六十步远。普通船只只需中弹一砲,就能沉入水底。不过战船造之不易,一般是用弓箭弩矢将敌船上军卒射杀...”
孙策如数家珍,像刘协介绍着他江东舰队的看家法宝。
刘协见这个时代便有了相当前卫的战术以及造舰思想,不由啧啧称赞。要是中国一直按着这条路线走下去,海洋强国必定不在话下。
只可惜的是,每当王朝一统以后,水军也会因此被闲置甚至废置下来。
“爱卿能否演示一番,让朕看看何为水战?”刘协忽然灵机一动,指着一排过的战船说道。
“自无不可!不过,陛下须移步他处观看!”
...
“咚咚咚!”
巢湖倒影着天空变色一片深蓝,湖中鼓声大作。八艏江东战船对阵六艏楚军战船,在湖水中央布列开阵势来。
由于楚船阵由五艘中船围绕在一艘三千石大船四面,而大船上面的楼层建筑被拆平,远在茶壶山上的刘协看到就仿佛一个航母战斗群。
只见孙策率领的江东舰队齐头并进,到达数十步时弩箭齐发。紧接着就是一块块砲石在半空划出一个个弧形,砸在大船上或者击在水中溅起了一栋栋水柱。
不错,楚船全是废旧靶船,作用就跟沙包差不多。在江东舰队的合力绞杀以及撞击下,中等战船一艘接一艘被送进了水底。
只有中间那艘巨无霸,遍体鳞伤依旧屹立不倒。周围狼群一般的江东战船个头跟它比起来,就是驱逐舰跟航母的区别。加上皮糙肉厚,砲石即便是落在甲板上也无法对船体造成致命伤害。
“呵呵,终究是武器威力不够啊!”负手在背登高远眺的刘协,笑着叹了一口气。
身后完成任务归来的王方,嗤笑一声附和道:“陛下言之有理!这种土木工程,只消一个炸药包扔上去便可解决...”
刘协回头瞥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炸药包在大船表面爆破力有限,顶多也就炸出一个大窟窿!”
王方当即挺直了身腰,当即为自的自负歉然一拱手。
“竟然着火了...”冷眼旁观的弥衡,看着湖中央火炬一般的大船不禁一阵惊呼。
原来是孙策假戏真做,先一轮弓箭掩护后,亲自用铁钩登上敌船纵火。这是水战中比较少见的方式,不过崇尚个人英雄的孙策却是屡试不爽。
水面上着火往往因为风力较大的原因难以扑灭,所在大船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桩火炬,然后慢慢沉入湖水中。
刘协看着弥衡黝黑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
“正平,你知道周王颓是因何被杀吗?”
弥衡视线从恢复了平静的湖面收回来,不假思索地咧咧嘴:“嘿嘿,若不是讥讽郑厉公流亡期间曾杀子充饥,何至于身首异处?”
不过说完,当即明悟了过来,看向刘协。
只见刘协同样在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祸从口出,卿当切记!”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