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孙瑞的宅院并不大,占地面积顶多也就十来亩的样子。从花园小道步行几刻钟,就进入了一片竹林地。在竹林小路弯弯绕绕走了片刻,便可以看见一间用竹搭建的二层小楼。
士孙瑞等人还没走到屋子十丈处,丝竹管弦声便一阵接一阵传来。随着距离接近,更加连唱女声和嬉戏声也从屋里传出。
“哼,废物一个!”士孙祥走到了门前,用手扇开浓重的脂粉味禁不住恨声咒骂。
士孙瑞回头瞥了他一眼,也是深以为然。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堆起笑脸对着门口一个低矮的中年人说道:“何大总管,我等兄弟二人想面见史...”
“哼,如此多天不来报到,你心中可还有史候?”这个何总管下唇高高翘起,双眼却瞥向竹树顶的麻雀。连一个小小的奴仆都如此跋扈,他的主人可想而知了。
“好胆!”士孙祥眉头一挑,当即把衣袖捋了起来。
“哎,休得放肆!”士孙瑞暴喝一声,用眼神制止住士孙祥。这么多年都这么忍着过来了,就不能在多忍几年?士孙瑞笑容满面,连连给何总管赔礼道歉。
“看你还有心,且进去吧!”何总管得了好处,也不再做作。不过也没有打开门的意思,直接站到一边就了事。士孙瑞也没有介意,随即推门而入。
屋内光烛闪闪、檀香冉冉,士孙瑞仿佛看到口袋里的钱,像刚才的明渠水一样奔流到海不复回了。偏偏现在还是大白天,却特意拉下窗帘点蜡烛,真是败家到了极点!
“见过史候!”士孙瑞越过一个个翩翩起舞的少女,直接来到主位前行礼。在主位上盘坐着吃糕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只见这个少年被两个香妃拥抱在中间,瘦小得像鞋印一般细长的脸颊,因咀嚼而起伏。
“起来吧!”少年喝了一口蜜浆,让一个香妃给他擦干净嘴角。然后才扯起嘶哑得像鸭公一般的叫声,使得士孙祥一阵鸡皮疙瘩竖起。而少年两侧的香妃,却痴迷沉醉地伏在他皮包骨般的肩头。
“多谢史候!”士孙瑞随即直起了身腰,垂手站立着。他显然对少年独特的声腺已习以为常了,所以脸上波澜不惊。
少年凸出双眼直勾勾地俯视着士孙兄弟,却没有让对方坐的意思。
“士孙将军,我所要之物,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取来?”鸭公声再度响起,夹杂着不耐回荡在大厅中。
士孙祥暗暗咬牙,却是强忍着要暴走的冲动。
“史候稍安勿躁,瑞此番已然成竹在匈!”士孙瑞面无表情地回答着,心中不屑。这些年此獠吃自己的住自己的,就连奴仆侍女都是自己请来的。却是到现在为止,好说话都没有一句。
“啊?我都等你三年了,你居然还是此一句?”少年尖声而起,一副学友那个‘食屎啦你’的表情。
“呵呵,此前董贼权势滔天,瑞只能虚以萎蛇。如今马杨二人为执政,不服之人必然势众。瑞若趁此机遇得入政事堂,只消迟则三年,史候必定大事可期!”
士孙瑞没有将怒火表露出来,而是信誓旦旦地一作揖。在上瞟的一刹那刚好瞥见了少年平复下来的表情,随即心中冷笑。有些事急不来,不过也不能太迟。三年时间,相信他还是能等的。
果然,少年一改刚才傲慢,语气放得平和。
“嗯,但愿如此!你进政事堂我会让人襄助,不过我只予你三年时间!若是你办不到,我就只能另择他人了。”少年说完站了起来,一拂衣袖还颇带几分王八之气。
“多谢史候!”士孙瑞随即躬身一揖,面带笑意看向地面。三年后的事情谁能预想得见呢,既然上了我的贼船,就算你三年后换船也不可能有机会了吧?
“走,我等到二楼继续研究内经!”少年放荡地银笑一声,方才的气魄消失不见。随着一阵娇啐的声音传来,主位上已经人去座空。
士孙祥为之气结,士孙瑞则是大声呼喊:“恭送史候...”
......
未央宫,宦者署。
这里位于未央宫西侧的一角,是宫中所有宦官宫女歇息和办公的地方。相比起周围飞檐斗拱、磅礴大气的宫殿群,这里可谓是壮丽景色的一道瑕疵。
整座建筑呈长方形围拢式设计,夯土墙壁和没有飞檐的瓦顶。甚至连每一间房舍的门窗,都是破破烂烂的。加上这里地处宫角落,四面都是殿阁宫墙,一点都不通风。
当然,这种设计并不是现在刻意而为的。这和其他殿阁一般,都是西汉建筑物。宦者署与宫殿差别之巨大,也是表明了西汉一朝宦官的地位并不显赫;这多半是吸取了赵高的教训。
本朝虽然宦官地位有所提高,但那也是桓灵二帝才发展到顶点的。当今天子刘协虽然也对宦官有所宠信,但与其父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丞相府方面,更加没有刻意去派人修葺。
就在宦者署内一个普通的单独房舍外,一阵接着一阵的扫地声时不时传出。这个声音的制造人正是左令,他拿着扫把正在庭院中打扫。
前些天他便能下床了,只是太医并不建议他到处走动。因为他的是内伤,动作过多对化淤有影响。至少,太医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刘协此前曾说过多运动会有助伤势好转,左令对此奉为圭臬。他不顾太医的劝阻,每天坚持出门外要运动活络筋骨一番。可是跑步确实不行,打拳也不好,最后只得以扫地开作为运动。
穆顺刚好回一趟,远远看见了老上司左令使他很是不舒服。因为只要他在一天,就随时会把自己手中的职权夺回去。让他得知自己已经把鹰眼清洗得面目全非后,必然会将自己视为威胁!
他多希望自己能拥有马杨二人那般的权势,直接去凌迫天子做决定。不过这事想想就好了,他的底子太薄了。要是真跟左令斗起来,只会便宜另一波老人。
想到这里,他随即面带笑意一副真诚的模样走了过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总管,今日可还气闷否?”穆顺上前躬身行礼,关切地看着左令。
“呵呵,自感已无甚大碍!或许过两天,便可回去侍候天子了。”左令见这个得力助手来问好,停下动作爽朗地笑着说道。
谁知这话传到了穆顺的耳里,便如惊雷一般。过两天?开什么玩笑,这十天内对自己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要是让你回归了,我岂不是要滚到皇庄去打理杂草?
“总管康复如初,顺恭贺之余亦是惊喜万分!不过...唉!”穆顺心念数转,随即有了定计。此人素来对天子敬若神明,要不是他自告奋勇扑上去,自己哪来机会?
“嗯?不过甚?”左令柱着扫把,目不转睛地看着低下头的穆顺。
“不过天子...天子担心总管内创有复发之虞,要小奴让总管再静养一段时间!”穆顺小心翼翼地扯到刘协身上,双眼还不忘四处环视。
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一个假传君谕的罪名二话不说便会盖下来。好在这个时候大多数宦官宫女都去工作了,并没有什么人在宿舍区。
“天...天子。你且代我传话,感激天子对奴关心之情!”左令听到刘协还记得自己,不禁呜咽了起来。
“顺明白,定向天子转告!”穆顺一边点头一边行礼告辞,从东门口向椒房殿走去。一边走路,一边苦思着对策。不一会,便到了宫殿不远处...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