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
虽然刘协知道此事必定与袁术脱不开关系,不过还是向妇女背后的士卒问道。士卒似乎知道了刘协的身份,紧张又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陛下,此毒妇连同其父乃是叛军余孽,意图谋害朝廷功臣!”袁术凑近刘协,目光阴恻恻地在妇女和士卒之间移动。
“陛下绝不可信袁术一面之词,乃是他先出手杀人...”又是那个都尉,他走上前来指着远处横放着的尸体,嫉恶如仇地瞪着袁术。
“大胆!”袁术见这个低贱的都尉竟敢直呼自己名讳,当即拔剑而起。要是今天不斩杀这个目中无人的东西,明天蹬鼻子上脸的人必定纷至沓来!
“陛下面前,不得放肆!”一阵斥喝声响起,袁术霎时间感觉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死死按住了。他回头一看,发现呵斥自己的并不是哪位诸侯,而是一个死秃子。
“放开...”袁术心中一阵厌恶,用力扭动挣扎了几下。不过,随即他就不敢动弹了。因为他的脖子侧边,架上了一柄冰冷冷的大刀。
袁绍等人虽然羞与袁术为伍,不过见这个不知哪来的秃子把大刀架上,不由得有些担心。要是袁术一个激动来羊抽风,他们这次的功劳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天子不可能承认自己杀了功臣,而袁家同样不会认为自家出了反贼。这样一来,收到无妄之灾的只会是他们这些相关人员。
刘协干脆懒得理会袁术,眼不见为净。他走上几步在妇女面前蹲下来,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低放缓:“大娘,可能给我查看一番伤口!”
出于平稳对方情绪的考虑,他刻意没有用朕。就像邻家小子,关心隔壁大婶一般。
妇女见刘协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感观上明显比袁术要好得多。她随即慢慢移开被血液粘稠的双手,神情痛苦而又带着戒备地看着刘协。
刘协凑近细细一看,见这个妇女的鼻梁骨已经断裂并歪扭,甚至周边脸部都有淤肿迹象。那双昏黄而泪光滚动的双眼,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袁术被刀死死摁住,不敢轻易动弹。不过眼睛还是带着狠毒瞥向妇女,暗暗后悔刚才没有把踢死当场。这种贱民,能被踢死都是一种恩赐。
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有些匪夷所思,但对他袁术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董承!”
“在!”一直作壁上观的董承,听闻刘协呼唤立即跳出来应答。
“你立刻派人,将此位大娘送往羽林军疗养院!”
“喏...额?”董承刚想领命而去,但细听一下顿是感到不妥,怔在当场看着刘协。作为外戚背景的成员,他同样有视平民如草芥的通病。
“你只管去,不必犹豫!公候黎庶,人人平等!”刘协见这个舅父也不爽快,顿时站起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喏!”董承被刘协威严的双眼一瞥,顿时双股发怵。他这次不再犹豫,转身就把派人把妇女拉走扶上马去。
不过在场的诸侯们,却是被刘协这句话彻底震惊!公候黎庶,人人平等?开什么玩笑,这有可能吗?袁术首先嗤笑了一声,不过被座山雕更加用力的摁紧,给威胁到不敢吱声。
刘协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又让人把尸体给清走了。他拍了拍双手,就要从帐篷之间自顾自地往大营深处走去。
“天子且慢!”
刘协一回头,发现这次呼喊的人不再是袁术,而是袁绍。这个张得方脸大额,身长七尺的河北霸主正以复杂的眼神看过来。
“敢问天子;既然公候黎庶平等,那方才此位都尉方面辱上峰,算是违法否?”袁绍的家族意识不必袁术弱,对于侮辱到家人的话一句话都受不得。
“军法处置!”刘协直视了袁绍的双眼片刻,得知了对方的图谋。他随即又命令董卓,将都尉也压下去棍棒招呼。
袁术远远听闻惨叫声,暗暗窃喜。座山雕此时也终于放开了手和刀,使他长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对刘协那句人人平等更加嗤之以鼻,年纪小小还挺会车大炮的。
不过就在他目光再度讥讽地看向刘协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同如袁卿所言,无故对人污蔑施暴又该当何罪?”刘协把袁术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看向袁绍抛出了一句。
“非是无故,乃是那俩贱民整污我袍!”袁术听到刘协竟然轻飘飘地说自己无故施暴,觉得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他好歹也是四世三公名门之后,至于无缘无故去打一个贱民吗?
“哼!削食邑千户,罚俸一年!”袁绍见他还傻乎乎地自打嘴巴,毫不客气地说出了罚项。加上这位累累不给面子还抗礼的老弟,他从不怀好感。
“依卿所奏!”刘协直接点了点头,转身便向远处走去。
“你...”袁术根本就不想接受惩罚,区区一贱民还不配让他承认罪过。不过迫使自己不能不认怂的,居然是这位异母兄,使他顿时恨得牙痒痒。
“哼!”袁绍对他投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随即便望北跟上。一直低调得一言不曾发的曹操,却是远远看着刘协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清一色的白帐篷,在诸侯军还没入住的时候就已经搭建完毕了。一派标准的关西军营横成行竖成列布局,体现了关西人的性格直率豪爽。
不过关东诸侯军却并不认可,他们注重美观感和风水立体感。所以才入住几天,就将原有的格局破坏得面目全非。一路诸侯一个形式,营与营之间已经难以直接穿越了。
眼前的荆州兵营,排列布局则是以一朵荆花为标准。四周围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营帐,全部以刘表的寝帐为核心。
一队运送水源的车皮车,正往大营中间偏北的疱厨营开去。满载着的水在满满的方形牛皮缸中晃动,清澈冰凉又提神。北方人虽然是旱鸭子,但每天使用的水可不少。
一辆接一辆的大水车,从东辕门输入营地中。刘协的去路被车队所隔断,只得在路边驻足观看。他看着牛皮车上时不时因颠簸而晃出来的水,双眉略皱。
他之所以从城西大营点齐重甲骑兵奔来,主要的目的就是冲瘟疫而来的。在医学技术落后的社会,即使刘协来自现代同样没有信心说一定能战胜最可怕的杀手——瘟疫。
发人瘟的感染速度,远远比鸡瘟(禽流感)要快得多。根本没有一种特效药,可以根源治愈。甚至被感染致死的尸体连深埋都不行,必须要火焚。
而中国传统死者为大,古代提倡留全尸安葬。站父母遗体有所损坏,子女都要追究不孝罪远窜荒郊。所以蔡瑁此前得知子侄死无全尸,当然是气急败坏...
押运水车的士卒们无精打采,甚至瘫坐上了车辕。随即他们的长官见到主公出现,立即喝斥他们起来。不过一个个还是有气无力地有些,脸色煞白得像死人一般难看。
刘协忽然走上了道路,皱紧双眉看着一个个行尸走肉的兵卒。看见他们每个人的眼圈都开始发黑,甚至有那么些人手捂着腹部面露痛苦之色。
“哦...”一个兵卒行经这里见众目睽睽,立马紧张起来。不过就在这时却忽然病发了,上吐下泻使他狼狈得止步不前。
刘协身后的一帮人,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人群中的刘表心中不由有些慌乱,因为这些兵卒都是他的麾下。此前文聘跟他说过的事浮上了脑海,使他暗暗悔恨没放在心上。
这些都是他立足荆州的本钱,要是全折在此那就亏大发了!
“水从何处取来?”就在刘表把惴惴不安的时候,刘协上前对拦住一个百夫长问道。这个百夫长见此阵势,不敢隐瞒立刻指着东边道明了真相。
“朝廷早已明令禁止到灞河取水,是何人赋予你违抗朝廷的权力?掌炊火事何在?速速令其来见朕!”刘协出奇的愤怒,把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
刘表听闻此言眼前一亮,急忙向冷汗淋漓的蔡瑁打眼色。蔡瑁意会,立即派人去将掌炊火事的高干请来。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