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说不说,说不说?”一阵暴喝夹杂着皮鞭声,从长安天牢首层的一个角落不断传出。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也是一浪接一浪在牢狱中回荡。
墙壁上方开的一线缝隙,使得光线能够进入昏暗的狱室之中。通过这点微弱的光线,可以发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那就是飞狐的细作佰长,那个黑衣人。此时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身上血肉模糊。连带脸上也是青一块肿一块,血丝从嘴角流出。
“走开走开!”一个面容狰狞的狱卒,用长铁夹子夹住一块烧红的铁片冲过来。黑衣人奄奄一息中见状,立即恐惧地瞪大眼睛!
狱卒却是挺住了脚步,双眼在黑衣人身上剐来刮去。“哼,识相的就尽早说来,免得这皮肉之苦!”周围的狱卒也是扬起了下巴,对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厌恶到了极点!
“爹,爷啊!你都不问,我从何答起啊?”黑衣人哭出了声,肿得如马铃薯一般的眼袋奔流出两行泪。自从被抓进来后,就被日夜拷打,他自感冤过窦氏。
“...”狱卒们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对哦,咱好像什么都没问啊?甚至连他为啥被抓进这里,都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罪大恶极,否则怎会落入天牢?
“那你说说,你究竟所犯何事?”狱卒放回了烙铁,捋起衣袖走向黑衣人。其他狱卒也是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好奇心大发。
黑衣人被气得当场吐出了一大口血,这些死扑街居然连自己为何被抓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遭的毒打,原来都是这帮任凭喜恶的人私自所为!
“嘿,你没死吧?”狱卒们还以为他突然吐血嗝屁了,吓得急忙凑近过来察看。黑衣人却是闭上眼睛,脑袋耷拉下来就像死去了一般。
不过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是有一丝温热。狱卒们暗松一口气,心中疑惑他究竟是何来头。
这时一队人穿过牢狱国道走过来,为首一人正是狱丞。他在门口看见手下围在黑衣人周围,顿时皱起了双眉。
“尔等想勾连细作?”一阵冷如寒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使狱卒们毛骨悚然。他们惊骇之余,急忙站到一边去行礼:“狱丞!”
他们让开了位置,使得狱丞可以直接看清黑衣人。见他浑身是血,顿时不满地扫视一眼狱卒们。狱卒们得知这个竟然是细作,暗暗后怕幸好没打死。
“将其带走,本丞要亲审他!”狱丞回头示意两个卒伍,然后转身向外走去。狱卒们看着黑衣人像死狗一样被拖走,眼神中充满怜悯。
但愿这个硬气的家伙,能顶得住狱阎罗的神威...
丞相府,九卿办公署。
这是丞相府中的一个大院,里面有许多栋为办公而设计的公房。位于政事堂后背,占地面积近四亩。各级官吏最多进出这里,使得原本杂草蓬生过道焕发了生机。
太仆赵岐此时正为俸禄之事伤脑筋,正假寐着用手指磕案桌沉思。不过可不是为是否向商贾下手而苦想,而是为用怎样的方式去下手而冥思。
直接派兵去抄家吧,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对方在长安经营多年,一个不好就会被其反咬一口。他心中烦闷,起身出去走走。
“喂,哥记!听闻你们天牢里面,那个细作头子竟然咬舌自尽了?”过道上一个满面札须的吏员,拉着另一个高瘦的小吏低声言语。
赵岐在他们后面丈余外,一边沾着路边鲜花,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只听那个高瘦的小吏大摇其头:“确有此事,且死了三四个!据闻那个咬舌的乃是细作的堂主,不过未能问出丝毫,真是可惜...”
听到这里,赵岐瞳孔一缩!他正愁找不到好罪状,没想到逛一逛就找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他刚想开口叫那个佩戴天牢腰牌的吏员跟他去,一个太尉府小官便跑了过来。
赵岐佯作无事,和他一起走到偏僻的角落处。
“太仆,天牢内一个细作百夫长已供认不讳,其中有商贾张方平等人...”这个小官并不是赵岐部下,他一边耳语,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好,回头一定重重有赏!”赵岐一脸喜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向太尉办事处而去。小官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把袖筒里士孙家的钱票子拿出来亲一口,然后贪婪地塞回衣襟...
陶朱里不远处的秦府,坐落于明水渠侧边。高大的宅墙和横跨明渠的桥梁,就像一座城池一般。和许多宅邸一样,秦府同样有内外书房。
与张方平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外书房相比,秦渭的书房就要低调简朴有内涵许多了。白天打开木窗户,阳光直透进来根本不需要点灯。
不过此时书房中人,正烦躁地用双手紧掐着头发!而烦恼的原因,正是来自平方在案桌上的一封书信。烛光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果有奸小欲揭发,望君速速!’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写信人急躁而又复杂的心情!落款处两个小字,正是张方平。这个横行关中十多年的老对手,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不过秦渭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能理解得对方的心情!此刻他们是同一条粪坑木上的方便人,一污俱污。如今新胜,官员俸禄的事就不能再往后拖了。
可是有近千人拖欠了几个月的俸禄,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些钱理应是国库所出,但这番战争折腾下来,还能剩几个铜板?
不宰几个肥羊,又从哪里弄来钱粮给官员发工资?这时刚好有人将他们偷税漏税的事情揭发出去,可谓是撞到刀口上了。
那些个士族狠起来,可没有网开一面的说法。收缴财产了事是不可能的,甚至仅诛恶首都是机会渺茫。谁让商人是社会最底层,毫无地位可言。
努力打拼了几代方才积累起来的家业,和妻儿老少的生命都将要因一纸令状而化为乌有!试问谁会不痛心疾首、惶恐惊惧?
至于后面四字,则表明了张方平的态度。就是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甲鳄被捕,还知道鱼死网破呢!自己根基深厚,又何必做缩头王八任人烹煮?
但这明显是件愚不可及的事,叛军已是天边残云遇风即散了。这个时候才跳出来跟挟大胜之威的朝廷作对,不是作死吗?
“唉!”秦渭长叹一声,比起耆老暮翁还要沧桑。他好想去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去想。不过潜意识告诉他,今晚不想出个办法来明天就没机会了!
负责这事的赵岐,向来办事雷厉风行。他可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或许下一刻府门便会被包围。
“吱...”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秦渭警惕地盯着门口!只见一个身材浑圆、相貌艳丽的少妇,进了内书房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秦渭暗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如临大敌的紧张。“夫人,为何不好好歇息?”他看着慢慢走近来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妻子,语气柔和地微微一笑。
“夫郎不歇,妾岂敢眠?”秦夫人说完,心痛地看着秦渭布满血丝的双眼。随后抚着肚子慢慢上前,却瞟见案桌上的一张纸,不过又连忙把视线移回来。
内书房的书信,她向来不敢去偷看。虽然秦渭并没有说过不准她看,但她十多年来一直不逾越妇道。这也是秦渭虽然家财百万,依旧独钟一人的缘故。
秦渭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地把她抱了过来。女人三十正是诱惑力最大的时候,肉肉的坐在秦渭的大腿上。闻着妻子身上的香味,使他不由心神恬静。
为了她还有未出世的小家伙,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