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外书房,两支大檀香正冒着淡淡的熏香。外书房通常作为见客之用,既显得尊重人客,同时说话也不用那般费力。
而内书房则是主人的绝密秘地,有些甚至连发妻儿女都不许踏足。只有主人指定打扫卫生的宠妾,方可以进入其中。
像这种聚会,犯不着带一个商业敌国去参观自己的内书房。此时宽敞的外书房中光线稍微昏暗,不过点在房中的大蜡烛还是将黄澄澄的光照亮室内。
张方平那历经沧桑,皱纹间隔的脸在火光下若隐若现。书房内三人静坐,他们都一言不发,不过内心的小算珠正打得啪啪作响。
他们一个刘家家主,一个正是方才的邓家家主。两人和秦渭一样,先后被张家派出的家丁请了回来。
“哒哒!”书房的木门被轻敲,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东家,秦东家来了!”邓家家主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颇带嫉妒。
张方平放下茶盏,徐徐说道:“进来便可!”对于秦渭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对手,他一向保持尊重。
管家听闻后,便慢慢推开了房门。秦渭也不故作矜持,点点头后脚步沉稳地走了进去。和几人寒暄一番后,在张方平下首处跪坐下。
秦渭结果茶水轻抿一口,双目精光闪闪,微笑问道:“不知道正兄请小弟等来此,所为何事?”邓家家主二人闻言,也同样看向上位的张方平。
张方平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着正要关上门的管家说道:“书房周围,任何人不得靠近十步!”管家立即应答,然后关上了门。
三人见他如此神秘,不由沉吟不语起来。一时间书房内只剩呼吸声,针落地可闻。张方平目光在下首三人身上游走,半晌后用手指打了一剔。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他正是不久前出现在安阳里的黑衣人,他离开了总堂之后便得到王允中箭的消息!
他顿时觉得这是一个绝佳机会,甚至认为堂主是刻着送他功劳的!在心中暗暗感激堂主之余,立即联络起了张方平。
他此刻正春风满面,轻飘飘地走到张方平身侧。张方平瞥了一眼黑衣人,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情一阵复杂。
“此乃关陇李大帅,派到城内考察民情的中郎将!今次光临寒舍,是特来为我等解惑引路的。”说完,看着下方的眼神,暗暗观察着秦渭。
方才他如此法,多半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凭他们多年来的默契和暗斗,直觉使他非常笃定。
秦渭心跳砰然加速,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内心的不安。他的确有收买叛军的想法,但绝不是投靠!所以当张方平道出此人来历后,免不了怀疑自己来此到底是对是错!
“额...”邓、刘二家主张口结舌,他们本以为他打算出钱支援朝廷,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也没想到张方平如此干脆,一见风向不对立即变节了!
“咳咳,诸位莫须惊慌;李大帅一向仁德为怀...”
“哼,好一个仁德为怀!敢问骊山下那三千童子骨,是何人所为?莫道李傕不知其事!”刘家家主莫名火起,沉声打断了黑衣人的话。
张方平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踪影,脸沉如秋水一般怒视着他。仿佛刘家主讥讽的不是黑衣人,而是他的老子似的。
黑衣人心中愠恼,语气转为冷淡地看向张方平:“张大东家,看来有人看我不顺!看来,这番唯有到此为止了!”说完,转身向后走。
张方平眉头一挑,连忙把他叫住。开什么玩笑,要么就谈个妥当,要么就不要开始;哪有谈到一半就走人的?要让这些人怎么看自己?
刘家主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鲁莽了点。与叛军没有牵扯的话,还有可能侥幸。若是得罪了这些去如虎似狼的西凉军,那就什么都不要指望了。
剩余两人同样抱着不得罪的想法,将黑衣人挽留了下来。黑衣人心中暗暗得意,不过脸上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来。
“王允已被我军郭副帅一箭射杀在南北纵巷,目前守军节节败退...”说道这里,黑衣人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环视一眼面色凝重的四人,继续说道:“我家大帅说了,只要各位东家肯配合我军行动!城破以后,只需将钱粮十五万来犒军;其余秋毫无犯!”
邓家家主听闻后面的数字后,额头微微冒汗。他偏头看向侃侃而谈的黑衣人,试探道:“将军,可是共十五万钱粮?”
刘家主同样看向黑衣人,一脸期盼。要是一共十五万,这倒是好办!虽然肉痛点,但当是破财挡灾还是要给的。
只有秦渭暗暗撇撇嘴,这些蛮胡之后向后狮子大开口。要是正有如此仁慈,那就是正午见北斗了!
果然,黑衣人想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他们俩:“哼,尔等当本将是来叫门行乞?是每家十五万,缺一两都不可!否则...”说完,面露狰狞。
“......”年近六旬的邓家主差点气过背后,瞪大昏黄的眼睛,花白的胡子上下摇曳。哪有这样要挟写拿钱的?这不是去抢劫吗?不对,是好过去抢!
不答应,死路一条;答应吧,背叛朝廷不说还要身家被宰!况且还没到最后一刻,他们始终下不了决心。唯有拖,拖到战况消息不利为止!
气氛一下子再度将到了冰点,一众人都缄口不言起来。黑衣人也不着急,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打量书房。
夜狼(云南)石板做成的书架,还有那绿檀做的案桌;左侧陈列着唐尧到殷商以降的各类器皿,右侧为各式宝刀硬弓。还有那窗帘,挂着一排排上好昆仑美玉等等。
他心中不禁野念升腾,暗暗发誓一定要占有这里...
清明门,斗志昂扬的张辽两千军依次站立在瓮墙上。马日磾脸红耳赤,因为他正与城下的张济斗嘴!
“张济,汝先从董贼掳杀颍川;今又助李贼凌逼君上!汝食朝廷俸禄数载,可曾心中有愧?”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疯狂?
“哼,废话少说!马老匹夫你最好立即打开城门,不然保准你死得难看!”张济毫不惧怕,因为他相信郭汜能从后面攻下城门...
刘协嘴角一抽,偷空拉着徐荣到一边。看着徐荣乱蓬蓬的头发和身上的灰尘,就知道他赶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不过胜在年轻,刚过而立之年的他毫无倦意。
刘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土,使得对方立即诚惶诚恐。在他感动的目光中,刘协徐徐道:“爱卿,当如何对付城下叛军?”
徐荣想了想,忽然精光一闪。不过他刚想说出来,却被刘协止住。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刘协从地上捡起几小块木炭。
将一粒木炭递给他,然后说:“卿勿言语,且写在手心!”徐荣也不敢违拗其意,接过了木炭。刘协也用木炭,轻轻地在自己的手心题字。
徐荣拿着这半寸见方的木炭,心想在手掌怕是写不完心中所想了!沉吟了片刻,随即把千万无语浓缩成一个大字。刘协早已写好了,他还担心徐荣会在手心写成密密麻麻呢。
不过现在看他的手势,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徐荣画上了最后一笔,见刘协早已在微笑等待了。他不由讪讪一笑,掩饰心中尴尬;同时也疑惑对方写的是什么。
“朕数至三,一同举掌可好?”徐荣想了想,也点头应喏。刘协微笑着开数:“壹貳叁!”两人几乎同时向对方举手,徐荣的大手上赫然写着“收藏本书”...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