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准备三间上房,弄些酒菜,把马儿喂好料。”常年混迹江湖,五十来岁的宋老伯熟稔的说着,顺手还给小二几枚铜钱。
小二笑得更欢,道:“好嘞,几位客官稍候!”
不一会儿,客房打扫出来,三女上楼吃饭。
林如烟不喜欢抛头露面,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就是大青山那次,也是戴着斗笠遮面,被失忆前的陈无邪看着,都要拿面纱遮住,可见她骨子里还是个大家闺秀,很是保守!
陈无邪、黄口小、宋老伯、陈大四人坐在一桌,就听周围谈论的不是三国战事,便是江湖风闻。
蜀国姜新将军出剑阁,攻云间府,劫掠六县,却被中郎将陈青竹率千人截住青道,双方死战,面对后方追来的赵国军队,蜀国丢下两千多尸体,狼狈逃回剑阁。
上将军凌如玉率三十万大军,于长江一线与蜀、楚联军酣战,互有胜败。
三国战局焦灼。
长江一线离齐地太远,这儿的人多数是看戏的心态,国家战争,也不是几年就能结束的,战要打,日子也要过。
比起战争,江湖风闻更贴近生活一些,至少都是发生在齐地的,某镇里的小娘子被采花贼关顾啊,巨野泽里红巾贼又劫了谁家的富济了某地的贫啊。
除此外,青楼风月,风流韵事,某某公子又揭了哪一楼的头牌,哪个姑娘名花有主……
“你们听说没有,霍家堡两日前被黑风贼寻上门,扬言若不交出那件东西,就要血洗霍家堡。”
一桌四个汉子的对话引起陈无邪的注意,说话的汉子散发扎辫,国字脸,狮子鼻,络腮胡子,嗓门颇大,肩头搭一条红带子,腰间挂虎头弯刀。
他扮相凶恶,倒是唬住不少人。
“嘿,不是吧?黑风贼可是肆虐齐、幽、燕三地的大伙马匪,怕是有一千多人,每个都是朝廷通缉的钦犯,特别是首领黑风十三骑,一骑当千,前些年三地府衙联合剿匪,只抓到几个小喽啰,没几天,燕地府衙就被血洗,上上下下,两三百颗脑袋堆成京观,那景象,壮观!”对面的汉子摇着头,喝一杯酒。
“那可不是,三国开战后,黑风贼、红巾贼连番作乱,恐怕那些十国余孽又要出现了。”
“霍家堡惹上黑风贼,倒血霉啊!什么东西值得黑风贼大动干戈?”
“谁知道?霍家堡有地利之便,堡主霍震天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威震武林的人物,一把环首刀砍遍齐地无敌手,脾气直率,性格豪爽,自然是不干,率霍家堡精干与黑风贼火并,双方各死掉四十多人,鸳鸯刀霍连城夫妇受重伤,为保住霍家堡,霍老爷子遍发英雄帖,召集齐地豪侠相聚霍家堡喝英雄酒,共商应贼大计!”
“怪不得最近有许多来巨野城的江湖好汉,霍家堡火并黑风贼,肯定热闹啊,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吃上一碗英雄酒啊。”
四个汉子谈论一会儿,喝完酒,结账后匆匆而去。
江湖中人,除非是一流绝顶的存在,大多喜动不喜静,当修炼出内力,打通部分十二正经,便会开始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以武会群雄,就像磨刀、磨剑一样,不断对敌,磨砺己身。
此外,打通经脉后,内力的修行就不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个缓慢的水磨工夫,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外力、机缘辅助,静坐家中,哪儿来的机缘?
并且,江湖中人修炼武艺,多数是为名、利、权、美人等等,也有为报仇雪恨的,苦修有成,正是扬名之机,报仇雪恨之时,许多名门少侠下山游历,也在这个阶段。
而往往越热闹的地方,机缘越多,扬名的机会越大。
霍家堡开英雄会,必定会是一番龙争虎斗。
“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儿!”黄口小抓起一把炒米扔进嘴里,道:“陈大哥,你还要去霍家堡吗?”
陈无邪点点头,道:“霍老爷子乃齐地第一刀,其子霍连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与夫人携手,施展鸳鸯刀法,可战一流绝顶高手,我要磨刀,岂能不去见识一下齐地第一刀的风采?”
在离开少泽城之前,陈无邪去请教过张青,他列出一份名单,交给陈无邪。
霍家堡是他的第一战,张青给他的要求是,不求胜,却要全力为之,看到自己和一流高手的差距。
张青给陈无邪选择霍家堡,除霍老爷子刀法一流外,其人侠肝义胆,听说对上门挑战的晚辈多有照拂,陈无邪即便败,也不会是惨败,还有机会得到霍老爷子的指点,获得弥足珍贵的经验。
此外,霍连城更是个对手,鸳鸯刀拆开,在江湖用刀高手行列,也有一席之地,是陈无邪要挑战的第二个对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霍家堡和黑风贼火并的时候,张青已经定下名单,再加上霍家堡地形偏僻,两天时间,消息才在巨野城周边传开,估计少泽城那边现在才收到信息。
夜晚,风渐起。
客栈后院,马栏,几个黑衣人翻身摸进来,一人望风,一人把门,两人打开厩门,去牵里面的马。
看他们的手段,动作娴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儿。
“老大,这儿有匹好马!”
“什么马?”
“有点像乌骓!”马厩内的人不确定的说道。
“什么?没看错吧,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那种马?”
两人聚到黑马旁边,夜色朦胧,他们也没看清马的全貌,但黑马个头高大,皮毛光滑如绸缎,神俊无比,不用多看,也能猜到此马不凡。
两人视线相交,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炙热,一匹千里马,价值千金,抵得上他们几年拼搏。
两人互相打了手势,一人去解马缰,一人则抬起马鞍,刚要放上去,眼前就是两道恶风。
砰砰!
沉闷如击鼓的声音伴随着骨碎,那人连人带马鞍飞出两丈远,撞在马厩围栏上,将手臂粗细的木杆撞断两三根,身子挂在上面,一动不动,马鞍摔在地上,响声惊动群马,不安的嘶鸣。
“老三?”
解马缰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他一抬头,就见黑马扭身后蹬,双蹄踹在同伴胸口,碗口大的蹄子,岂是普通人的身躯能抗得住的?
“怎么回事?”
“老三被马踹了,不知道死没死?”
说话时,另一人跑到栏杆上的同伴旁,探手一按,见他“哇哇”吐血,胸口有两个凹陷,恐怕是被踢碎胸骨,震碎五脏六腑,眼看是活不成了。
“不好!有人来了,快走!”望风的人喊道。
“老三怎么办?”
“死定了,别管他,快走!”
三人翻出马厩,还没跑几步,去路就被一个青年挡住,他挂着酒葫芦,头发蓬松,衣衫褴褛。
“臭乞丐,滚开!”
一人怒喝,手掌朝青年拍去,掌风呼呼作响。
这一掌来得迅猛,直取青年胸口,大开大合,便是青石挨着,也得碎开。
面对这一掌,青年只是将身一侧,左手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抓在他的胸口衣领,一揪一推,来势汹汹的大汉身形一滞,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撞在两个同伴身上,三人摔倒在地。
三人揉着痛处站起来,皆看出青年不好招惹,后边追兵越近,为首之人抱拳,喝道:“阁下是谁?我们是黑风贼十二当家司徒空老大手下,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若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他日必有重谢!”
“黑风贼流窜三地,劫掠百姓,无恶不作,司徒空贪财好色,阴狠毒辣,你们借他的名字,以后遇上,是要还的!”
青年噙着笑容,道:“而且,谁说你们与我无仇?大半夜来偷我的马,该当何罪?”
三人闻言,勃然变色,相视一眼后,知道今日是无法善了,各自拔出兵器朝青年杀来。
刀剑寒芒冷冽,三人围攻青年,相互配合,奈何青年武功之高,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他们的围攻下,青年身如鬼魅,在刀剑之间游走,无论三人怎么攻击,连青年的衣角都碰不到。
“抓住他们!”声音渐近。
青年自语道;“官府的人,真是麻烦,全给我躺下吧!”
他话音未落,手掌连拍,三掌穿过刀剑的缝隙,都落在三人胸口,将三人打飞出去,撞在墙上、地上,直接昏迷,青年将身一转,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里。
几个捕快和店家的人相继来到,看到地上的三人,捕头左右一看,揭下三人面纱,哼道:“果然是连做七案的盗马贼,将他们拿下。”
如此大动静,客栈内的客人自然被惊动,闹腾起来。
捕头和店主安抚过客人,并给出明日早饭免费的赔偿,闹腾一阵后,客栈才安静下来。
捕头高兴的着人抬走马厩的尸体,像这种盗马贼,死不足惜,顺便能给他的功劳簿添一笔彩,还能弄一笔赏金,何乐而不为?##### 通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