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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人算天意 天心难测

通仙令 段逸飞 5003 2021-04-06 04:29

  山神庙内。

  神台前,陈无邪盘膝而坐。

  “闭上眼睛,静心凝神,放松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杜易坐于对面,他五心朝天,捏着手印。

  杜剑娘站在不远处,担任护卫,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气,生怕打扰到他们。

  不知过去多久,烛火点点的庙内,忽然出现一道紫光,不知源头,照耀在陈无邪身上。

  杜剑娘吃惊,掩住嘴巴,太神奇了,那道紫光好似从虚空之中出现,无根无缘,将陈无邪笼罩。

  而与此同时,杜易青灰的头发,迅速变白,红润的脸庞,飞快变老,没一会儿,杜易就从四五十岁,变成了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行将就木。

  “呼!”

  杜易睁开眼,褶皱苍老的皮肤,就像老树皮,层层叠叠,布满汗水,他用衣袖擦拭,长出口气。

  “高祖,您?”杜剑娘担忧道。

  “无妨!”

  “他真能梦见六年前的事?”杜剑娘好奇道。

  杜易道:“难说,要看六年前的事,对他有多重要,《入梦》之法,根本还是他自己,记忆越深刻,越容易梦见!”

  杜剑娘瞥一眼陈无邪,犹豫之后,又问道:“高祖,他,他真是我指腹为婚的……”

  “啊,是啊,他爹和你爹是结拜兄弟,你们还没出生,就被我牵了红线,他本该在十八岁那年遇上你,然后……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杜易无奈摇头。

  杜剑娘想了想,十八岁的时候,那不是自己和秦缘相遇之时?

  想到秦缘,她又忍不住伤心。

  杜易道:“虽说你们指腹为婚,但现在情况复杂,不必在意,不过,你们的缘分是注定的,就像今晚的事情,至于是不是有缘无分,我也不知道了!”

  杜剑娘目光复杂,她心底是很抵触指腹为婚的,因此哪怕知道自己有指腹为婚的人,还是和秦缘相爱。

  “他叫什么?”她问道。

  “陈无邪!”

  “是他!”

  杜剑娘吃惊,当今天下武林,大概没有不知道陈无邪的青年才俊,人人都以其为目标,希望超越他,以此扬名,有人敬佩他,还有人嫉妒他,也有人恨他。

  紫色光芒照耀周身,陈无邪只觉自己被一道光裹挟着,随着光芒长河飘动,而在光芒长河之中,往昔的一幕幕,悄然浮现,幻化而过。

  “高祖,他,他怎么流泪了?”

  将近天明,月光暗淡,四野黑暗,唯独庙宇内的紫光,莹莹发亮,一直守护在旁边的杜剑娘瞥见两行泪水滑过陈无邪的脸颊,不由惊呼。

  奄奄一息的杜易闻言,顿时精神不少,陈无邪有反应,说明《入梦》之法,起了作用。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是的,陈无邪想起来了。

  他记起了那个庙祝的儿子,又黑又瘦又小又臭!

  那时候,他还不叫陈无邪,然后那个落难的仙子,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点亮了一道光。

  他记起来大青山的夜晚,那个雪夜发生的一切,想起了在山神庙前成亲的誓言。

  他也想起了那股属于大青山的意志,也就是天机老人所说的山精,是他改变了一切,而代价是数百里山林,变成死地。

  亦或者说,是山精篡改天机,逆转命运?

  而陈无邪也看到了自己在浊血魔池,重塑身躯,得以新生,那些模糊的记忆,一直铭刻在意识深处,此时在《入梦》秘术下,一一重现,让他明白一切。

  “这就是真相!”

  陈无邪缓缓睁眼,神色复杂,以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但真正知道真相时,却又不知所措。

  他的记忆完整了,融合在一起的记忆,却带给他烦恼,许多事情,不是知道真相就能解决的。

  而时过境迁,他现在又该如何面对当年的生死爱人?

  听完故事,杜易叹息,道:“原来如此!”

  “是山精改变了一切,引发之后的事情,导致情况变化,命运弄人啊,命运弄人!”

  他长叹一声,低下了头,没了生息,施展秘术之后,杜易已经是强弩之末,执着于“真相”,才会坚持到现在。

  “前辈?”

  “高祖!”

  一代奇人,算神天机老人,与世长辞。

  陈无邪发现天机老人死后,连灵魂也没有留下,他受的伤,不止是身体,还有灵魂,妄窥天机,必受反噬!

  陈无邪在山神庙旁,找到了埋在树下的逍遥子尸骸,六年前,他将逍遥子埋在此处,至今无人知晓。

  他以肉掌拍出两个深坑,凿木为棺,将天机老人和逍遥子分别葬下,再削石成碑,点指为笔,分别写下“天机老人之墓”、“逍遥子之墓”,立在坟墓前。

  他在坟前伫立,许久!

  东边的天空,阴云浮现鱼肚白,陈无邪呼吸清晨的空气,长出口气,收敛心情。

  回到庙中,杜剑娘盘膝疗伤。

  陈无邪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对她道:“你下山后,就说秦缘被我所杀,青水阁要是找你麻烦,算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

  陈无邪拎起秦缘尸体,又拿过杜剑娘的剑。

  “你……”

  杜剑娘明白陈无邪是怕秦缘之死,牵连到她,一力承当,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噢,不要误会,我并非对你有意思,只是还杜前辈的人情!”陈无邪解释。

  杜剑娘闻言,心底有几分失落,哼一声,扭头不说话,她虽然不满意被指腹为婚,但被人如此拒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酸楚。

  等她回过神时,陈无邪已经离开。

  “秦师兄!”

  青水阁弟子住的客栈,当陈无邪带着秦缘尸体来到时,青水阁弟子都是吃惊,然后就是愤怒。

  绿裙少女陆青青是青水阁阁主陆万雄女儿,她和秦缘青梅竹马,心生爱恋,此时看见秦缘被杀,顿时眼红,拔剑就刺,要替秦缘报仇。

  陈无邪仅是一剑就将她击败,却没有杀她,其他青水阁弟子纷纷上前,都不是陈无邪一合之敌。

  陈无邪将秦缘尸体放在地上,朝怒不敢言的青水阁弟子道:“秦缘向我挑战,不敌被杀,青水阁若要报仇,可以来找我,我是陈无邪!”

  说完,陈无邪转身离去!

  青水阁只是江湖二流门派,和天圣教类似,但论势力,还不及天圣教,陈无邪丝毫不担心。

  出了客栈,陈无邪来到十里香。

  听说陈无邪记起来以前的事,朱家大嫂和说书先生都是大喜,端来酒菜庆祝。

  “杜叔叔!”

  正喝酒时,传来个熟悉声音,陈无邪回头,见朱家大嫂带着杜剑娘进门。

  “剑娘来了!”说书先生笑着招呼。

  杜剑娘也看见陈无邪,微微吃惊。

  “怎么,你们认识?”说书先生和朱家大嫂见此,不由好奇。

  “哦,大青山上见过一次!”陈无邪道。

  说书先生笑了笑,道:“这样啊,来来,剑娘,这就是和你指腹为婚的人!”

  杜剑娘尴尬。

  “哎,害羞什么,快坐吧,难得你们会凑在一起,好好认识下。”

  朱家大嫂强拉着杜剑娘,坐到陈无邪身边。

  杜剑娘扭捏不过,无奈坐下。

  寒暄一会儿,朱家大嫂给说书先生使个眼色,笑道:“那个,你们聊,我们还要招呼客人!”

  两人便都出去,还将门拉上。

  “哎,你说他们能成吗?”屋外,朱家大嫂问道。

  说书先生笑道:“谁知道,反正曾爷爷让我们撮合,能不能成,就看他们年轻人的。”

  “我看悬,听说小石头天性风流,身边红颜知己可不少,剑娘是个要强的,打心底反对指腹为婚这件事。”朱家大嫂摇头。

  “看看吧!”

  屋内,杜剑娘如坐针毡,心里忐忑,她回来时,已经听说陈无邪挑了青水阁的事情,青水阁的弟子,已经离开,下次再来,怕是陆万雄亲至。

  此事皆因她而起,陈无邪帮她挡灾,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再怎么说,陈无邪都是她指腹为婚的人,她自幼就被告知此事,只因心里叛逆,才会抵触,但经过秦缘之事,她说不出什么滋味,心情复杂。

  看出杜剑娘的不安,陈无邪淡淡一笑,道:“指腹为婚之事,杜姑娘不用介意,我会向杜伯伯解释的,解除婚约的!”

  杜剑娘不由道:“你是在意我和秦缘……”

  她话说一半,脸顿时红了。

  陈无邪道:“我并不在意,男女恩爱,本就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我岂会在意呢?有情人终成眷属,像杜姑娘这般美人儿,自该有个青年才俊相配,而我家中已经有妻妾,不适合再娶杜姑娘,更给不了杜姑娘心中的爱情!”

  杜剑娘苦笑,道:“我还有什么爱情,本以为能和秦缘有个好的结果,没想到竟被他利用,若非生死之际,我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总会遇上合适的!”陈无邪笑道。

  杜剑娘心中安定下来,笑问:“那你呢?听说你身边的红颜可不少,难道她们也是爱情?”

  陈无邪想了想,道:“不算吧!”

  “那算什么?”

  “家人!”

  “家人?”杜剑娘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不以为然,觉得说白了,陈无邪只是贪恋美色,男人不都是这样?

  但她还是有几分幽怨地想道:“难道我比不上她们?” 通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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