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尽头,是悬浮在悬崖上的孤岛,奇怪的是,岛上竟立着一座青铜门,门前又立着两尊白玉雕塑,左边雕塑为男,右边雕塑为女,男的丰神如玉,魁梧霸气,女的极尽妩媚,哪怕是雕塑,也透出一种媚态。
“愣着做什么?”地灵圣母催促。
陈无邪见她已走到半路,连忙跟上,来到青铜门前。
来到近处,才发现青铜门十分高大,两边还刻着字,那种文字很古老,但陈无邪一眼就认出它们的意思。
“天魔大自在,世间任逍遥!”
陈无邪记得这句话在道子的画里出现过,二者必定是有联系的。
“好奇怪!”
他有些惊讶,他并不认识那种文字,却一眼就读出它们的意思。
青铜门其实分两扇,因为靠在一起,就像一扇门的两边,和外面的石门一样,本该是阳的左边,却写着“阴”字,本该是阴的右边,却写着“阳”字。
“当年逍遥子和本宫就在在这儿得到《玄女真经》、《引魔诀》,那时候逍遥子还不叫逍遥子,他的逍遥二字,其实是从门上一句话里摘下来的。本宫数次劝他,要他修炼《引魔诀》,他都不肯!”地灵圣母叹息。
陈无邪听出遗憾之意,也许当年地灵圣母是爱过逍遥子的,那时候两人郎才女貌,最后却因两份武功分开。
“门后面是什么地方?”陈无邪问道。
“天魔殿!”
“独孤雁应该和你提过魔修之事,天魔是魔族之中最强大的,天魔殿则是人族魔修建立,聚集着人族最强大的魔修,曾是仙人时代,最鼎盛的魔门!”
地灵圣母露出向往之色,指着两尊雕像道:“要开启天魔门,需要两种心法的力量,分别通往阴殿和阳殿,根据本宫多年研究,左边是阴殿,右边是阳殿!”
她指点道:“你将双掌贴在雕塑胸前,将内力灌注其中!”
陈无邪依言而行。
女子白玉雕塑栩栩如生,媚态撩人,触之温润,好似活人。
“小心被迷惑,身为魔修,最根本在于保持本心,不被外物左右,要得到天魔殿传承,没那么容易,肯定会有考验!”
地灵圣母好意提醒一句,她也将手掌贴在白玉雕塑身上,随着两人的内力和真气灌注,两尊雕塑,从心口位置开始发光,暖洋洋的照耀在他们身上。
陈无邪宁心静神,从白玉雕塑身上,传来一股磅礴的吸力,他的内力,狂涌而出,那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热、刺眼。
忽然,陈无邪看见本该是雕塑的女子,竟活了过来,一双漆黑的剪水双瞳,散发令人沉沦的魅力,好似要将他的心神吸进去。
陈无邪心头一惊,《镇魂歌诀》驱散杂念,而那双瞳蓦地消失,一团白光,将他笼罩,裹挟着他,投向青铜大门。
啵!
好似石子投入水花,白光撞在青铜大门上时,门面竟泛起阵阵涟漪,随着涟漪消散,陈无邪和地灵圣母,消失在青铜大门前。
而就在二人消失之时,一道身影,蓦然浮现,她白裙飘飘,凌空而走,青丝如瀑,垂落腰间,白纱覆面,露在白纱外的眼睛如蒙烟秋水,灿若星辰,晶莹剔透,却透出高贵清冷,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她注视着青铜门,她风姿绝世,气度高华,清丽脱俗,就像一朵空谷幽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出来!”
她冷漠一喝。
从甬道之中,走出个女子,竟是玉姬,她朝白裙女子盈盈一拜。
“奴婢参见宫主!”
“玉姬,地灵教把你养的很好啊!”白裙女子淡淡道。
玉姬惶恐,道:“奴婢是受地灵圣母指示,试探公子的,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就算有非分之想,也与我无关,但别忘记她给你的任务!”
玉姬低头道:“奴婢谨记!地灵教内,除天香堂主阮玉红对地灵圣母忠心耿耿外,其余堂主,皆有异心!”
听不见回应,她抬眼轻瞄,白裙女子,已然消失。
她的眼中,徒然迸射仇恨、怨毒,那复杂的感情,交织出的恨意,让她的玉面都扭曲了。
“仙玲珑、仙清儿、地灵圣母……”
她每念出一个名字,眼中恨意更盛一层,尤其是对地灵圣母,她好似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嚼其骨。
“你们毁了我的一生,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她望着青铜门,粉拳紧握,许久,她眼中恨意消散,平静如水,好似方才那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忍耐,她的实力,还不足以复仇,因此需要蛰伏,在蛰伏之中,保全自己。
陈无邪只觉自己被白光笼罩,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不见天地日月,等白光消散,他已脚踏实地。
没有料想之中的恢弘宫殿,这儿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石室,角落燃着一盏仙鹤般的青铜古灯,将石室照亮,石桌、石床、石椅,毫无出奇之处。
他露出疑惑,难道自己被地灵圣母骗了?
这儿哪儿像什么天魔殿?
他环视四周,石室一尘不染,洁净无比,就好像每天有人打扫,四面墙壁光滑,没有一丝缝隙。
陈无邪走到墙壁旁,光亮如镜,能照出他的身影,他忽然伸手一掌,“砰”的一声,墙壁不但没事,反而是他自己倒飞出去,撞在石桌上,直接吐出口鲜血。
“古怪!”
他擦去嘴角鲜血,他的手掌碰上墙壁后,有更澎湃的力量汹涌而回,就像被山峰撞上。
陈无邪几次试验,发现墙壁有种力量,能将他的力量增强之后,反弹回来,他越用力,反弹的力量就越猛。
“好像山谷的回音吗?”
他沉吟着,自语道:“听说岭南有个回音谷,在那儿说话,声音经过谷内地形叠加,好似闷雷,会把人震死!”
陈无邪试过四面墙壁,皆是一样,没有出路,他坐到椅子上,冷静下来,想起了地灵圣母说的考验。
难道这就是考验?
陈无邪愁眉苦思,他将石室每个地方,每个角落,全部查看一遍,毫无线索,无论是石床、石椅、石桌、青铜灯,都有种古怪力量保护,破坏不得。
“天魔殿既然安排这样的考验,肯定是有什么深意!”
他思索着,望一眼石室,忽然想到:“传闻古人修炼,不知甲子岁月,而修炼之路,更需耐得住寂寞孤独,常常与青铜古灯相伴,此处莫非是考验我的心性?”
想到这儿,陈无邪坐上石床,修炼起《引魔诀》,《引魔诀》第三层,修炼的就是心境,他时常有魔性的滋扰,就像经常挨打的人,会越来越耐打一样,魔性的滋扰,也让他心境坚韧,再加上《镇魂歌诀》的帮助,能很快凝神入定。
始一入定,他就感觉到《引魔诀》在这儿格外活跃,就像遇上道子的画一样,有种同根同源的气息。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练武之人,血气澎湃,因此最难得的是静心,忽临困境,幽闭石室,任谁都会急躁。
心不静,神不宁,修炼无从谈起。
地灵圣母说过一点儿,魔修最重要的是本心,因为魔修时时刻刻都在经受魔性引诱,一步走错,那真就成魔,万劫不复,因此《引魔诀》第三层就开始炼心,唯有一颗难以动摇的心,才能镇住魔性,驾驭力量。
其实不止魔修如此,佛门、玄门,都要求禅定、静坐,就是磨炼心性,不骄不躁,处事不变。
当然,同时炼心,各种流派不同,有断情绝性的,有至情至性的,有自然无为的,也有本心不动的!
无论什么样的炼心之道,殊途同归,都是为驾驭更强大的力量。
在这样的入定修炼之中,陈无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良久,他睁开眼眸,吐出口浊气,浑身轻飘飘的舒坦,魔气带来的沉重压力,竟消散无踪。
人就是如此,想不通的时候,是怎么也想不通的,想通了,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陈无邪由对魔性的恐惧、害怕、担忧,变得平静、淡然,心境的转变,就像卸下沉重的担子,没了压力,自然轻松。
轰隆!
忽闻震响,他寻声望去,那没有缝隙的墙壁,缓缓移开。
陈无邪惊喜,闪身而出,但见外面是阴沉沉的世界,再回头,石室已经不见了。
“吼!”
黑暗中,好像有凶魔在咆哮。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传来,陈无邪望去,顿吃一惊,只见一对铜铃般的血红双眼,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
很快,他已看清那是一头三丈高的巨猿,凶面獠牙,朝他奔来,它浑身披着漆黑的毛发,壮硕的身躯,好似一座小山,移动时灵敏迅捷,四肢纵跃,眨眼就来到他面前,实在太快了,还带着一股腥风。
“吼!”
魔猿瞪着血眼,两只粗壮的手臂,已经砸出,像两只巨锤。
陈无邪吓了一跳,倏然后退,“轰隆”一声,他之前站的地方,出现两个深坑。 通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