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洞房内,新郎官慕容牧人死在地上,小刀低声哭着。
慕容牧人待他实在不错,他本不该背叛慕容牧人的,但是,他偏偏姓易,他的父母兄弟,偏偏是被慕容家所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当易家人决定将其付诸行动后,易家多年的筹备,就已经展开。
小刀在捅陈无邪三刀的时候,也割开了三条绳子,那时候,绳子断而未断,也只有小刀这样的刀客才能精细到纤毫之间。
陈无邪身上的穴道,则被他体内的内力冲开,《引魔诀》连他人内力都能化为己用,而点穴之道,只是用内力暂时封住对方穴道,使得对方气血流动不畅,以《引魔诀》化解起来,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至于他白天的冲动,也是一场戏,全是易小蝶的安排。
陈无邪注视着易小蝶。
易小蝶则低下头,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沉默良久,易小蝶看向低头流泪的小刀,叱道:“哭什么哭,慕容家的人杀你父母的时候,可曾哭过?”
小刀浑身一颤,他抬起头,想要辩驳,却不知该说什么。
“没出息,你把刀留下,先出去。”易小蝶又道。
小刀看了眼纱衣,又看向易小蝶,倔强的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你不听话了是不是,你长大了就不听话了是不是?”易小蝶咳嗽起来,她横眉冷竖,责骂道。
小刀盯着自己的刀,就像看着自己的女人,你如何能让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女人分开呢?
小刀执拗道:“刀是我的!”
“你是要刀,还是要命?”易小蝶冷道。
小刀只是重复:“刀是我的!”
“你……”易小蝶气得说不出话,她使劲咳嗽,咳出鲜血,就像是要把心肝五脏都咳出来。
小刀不知所措,跑过去扶住她,替她拍背。
易小蝶顺过气来,她吼道:“把刀留下,你出去!”
小刀和她对视,然后真的扔下那柄纱衣,飞奔了出去,洒出一连串的泪珠。
“你不该让他把刀留下的,他是一个刀客,刀客岂能没有刀?”陈无邪叹气。
“他是易家唯一的血脉,我能死,他不能死。”
易小蝶拿起纱衣,仔细端详这柄美丽的刀,幽幽叹道:“真是一柄好刀。”
“你想把刀给我?”陈无邪道。
“你愿意要吗?”
易小蝶看向陈无邪,见他不说话,嫣然一笑,道:“我想过让小刀趁你不备的时候杀掉你,也想过把刀给你,但现在又不想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小刀能不能杀掉你,所以没有让他杀你,把刀给你,也是欲盖弥彰,瞒不过老妖妇,既然如此,不如承认人是我杀的,反正我也没几天可活了。纱衣在我手中和在你手中,并没有区别。”易小蝶道。
陈无邪盯着她,忽然明白过来,以她和他的关系,慕容牧人死了,慕容家会放过他吗?
这本是最简单的道理,他之前也想到的。
易小蝶解开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物,苍白的脸蛋,染血的嘴唇,在闪烁的烛光下,格外的妖艳。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是我洞房的日子,新郎却死了,你想不想在慕容牧人面前玩弄他的女人?”
“不用担心,这里是慕容牧人的地方,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包括谢小双、慕容无双,何况,小刀会替我们守门的。”
易小蝶张开双手,媚眼如丝,胸膛起伏,等待着。
陈无邪本该拒绝的,但在看见慕容牧人的尸体后,心底竟有一种邪恶的念头。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个食髓知味的饥渴女人,一间温暖的洞房,我只是做男人会做的事情。”
陈无邪在心底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对易小蝶并没有感情,即便有,那也是可怜、同情,多于喜欢。
不可否认,陈无邪的确喜欢她的身体,她就像一团火,身体像火,心里也燃烧着大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可以融化一切,炽烈的渴望,她就像不怕烧死的人,疯狂的寻求快乐,她似乎想在生命最后阶段,把身体彻底榨干毁灭烧死。
她的热情和火焰,比夏竹还要炽烈,比野马还烈,男人总是喜欢这样的床伴,能给与他们足够的征服的快乐。
要将易小蝶这匹母马驯服并不容易,幸运的是陈无邪有足够的体力和本钱,驯马人永远要比野马技高一筹。
易小蝶昏睡在床上,她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眼角含泪,却有一丝满足。
满足大仇即将得?
还是,渴望得到满足……
要让一个饥渴的女人满足,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陈无邪不是一般人,他从易小蝶的身上爬起,望着床上的污秽,望着她再遭重创的桃花源,心里有种负罪感。
罪,是毁人清白的罪,还是对林如烟、夏竹、冬梅的愧疚?
陈无邪分不清楚,他有些惆怅,他本不是一个容易惆怅的人,但一个人在江湖呆久了,总会变得惆怅,若是经历的多了,也会变得多愁善感。
易小蝶醒了,痛与快乐交织,她就算昏过去,也是会被痛醒的。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的睡眠并不好,身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何况陈无邪那么大的动作。
她注视着他,她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若是有,那也是利用居多,但她喜欢他的力量,他带来的充实感,一下子填满她身体的空虚,让她寂寞的心灵得到慰藉和满足。
起码,她现在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这里既然是慕容牧人住的地方,应该有金疮药之类的吧?”陈无邪道。
易小蝶忽然想起陈无邪身上还有伤,但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看不到伤口,就连白天谢小双洞穿陈无邪大腿的那个血口都不见了。
她知道小刀捅陈无邪的那三刀是真的,谢小双的那一刀也是真的,可是,伤口呢?
她眼花了?
“你的伤……”她忍不住问。
“哦,被你治好了。”陈无邪戏谑道。
易小蝶脸红了,她知道武林中有补采的邪功,说不定陈无邪就是补采了她。
她并没有责怪陈无邪的意思,她本就是要死的人,让他补采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无邪不知道易小蝶想歪了,他的这具身体,其实比他的刀法更强。
他在几个箱子里,找到一些瓶瓶罐罐,他把瓶瓶罐罐拿给蹲在门外的小刀看。
小刀挑了一瓶,冷漠道:“这是给女人疗伤的。”
听出小刀的愤怒和恨意,陈无邪没有多说什么,拿着药回到屋里。
一边给易小蝶上药,陈无邪一边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听天由命!”
陈无邪瞥她一眼,他相信易小蝶一定有详细的计划,只是不希望他参与。
“疼,轻点,你还是考虑怎么应付慕容家的反扑吧!”易小蝶蹙眉,发出轻轻的吸气声。
“我敢杀他,就有应对的法子,你呢?慕容家能容得下你?”
易小蝶有她的谋划,陈无邪也有自己的打算,只希望两人不要成为敌人。
陈无邪的手指忽然点在易小蝶的睡穴,易小蝶带着惊讶昏沉睡去。
“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帮忙帮到底,我就再帮你一次!”
陈无邪叹息,旋即用绳索捆住她的手脚。
拎起纱衣,一手夹住慕容牧人的尸体,陈无邪走出屋子,对蹲在门口的小刀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让我砍三刀。”
不等小刀说话,陈无邪已经出刀,每一刀都入骨三分,三刀落下,小刀倒在血泊里。
陈无邪将纱衣扔在小刀身边,淡淡道:“我不大喜欢这柄刀,还给你!”
小刀目光复杂,手掌颤抖,抚摸着刀柄,脸上没有痛苦,颤音道:“谢谢,谢谢!”
天色黑暗,夜风中带着幽雅的花香,陈无邪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慕容牧人的院子很大,种满桂花树。
八月,桂花飘香,暗影浮动。
院内厢房间间,住着他抢来的、买来的女人,还有一窝吃人肉的黑狗。
只是,为何今夜听不见狗叫?
狗死了,当然不能叫了。
四个老人蹲在三条黑狗尸体旁,看见陈无邪夹着慕容牧人的尸体走来,远远就笑道:“我们还以为你小子要到天亮才会出来呢!”
“对极,人生最得意莫过于洞房花烛夜,何况,还是别人的新娘。”一人讥笑道。
“呵呵,我以为四位前辈真的被谢小双迷住,原来是在这儿捉黑狗。”陈无邪大步流星,来到四位老人面前。
眼前蹲着的,赫然是东阳四老。
四老闻言面露尴尬,顾此言他,打哈哈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要是我们再年轻十岁……唉,老了,没用了!”
“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懂节制,过犹不及,狗肉大补,壮阳补元,这份大礼怎么样?”
陈无邪嘿嘿冷笑,道:“三条黑狗就想把我打发掉?杀害韩玉的幕后真凶我已经带来了。”
陈无邪把慕容牧人的尸体往地上一扔,吓得四老往后跳了三丈。
一老冷道:“你怎么说他就是凶手?”
“他亲口承认?”
“证据呢?”一老问。
陈无邪冷眼看向四老,知道四老是打起退堂鼓,东阳山庄、慕容家都和赵国朝廷有密切联系,若是闹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东阳四老才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在屋内。
“证据,我当然有,那就是……”##### 通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