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只断手,我心里立时咯噔一声,下意识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符贴在了老妈子家的门框上。这是一道探鬼符,如果这家院子里曾经存在过什么不干净的邪物,在符纸上就会有所显示。
经历了前几天陈老二家诡异的事情,原本我只是想看一看这村子里到底是不是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当时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探鬼符刚刚拍在门框上,还不等我把手拿开,符纸竟然‘腾’的一声自己燃烧了起来,迅速被一团火球笼罩在其中,眨眼间化为灰烬没了影子!
这不是邪物!而是煞气,是大凶之像!
符纸突然自燃,把走在前面的老村长也给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轻声叮嘱道:“这村里都是木头干草,干燥的厉害,莫要玩火,否则这一把火可就点了半个村子了。”
我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跟在他的后边走了进去。
来到近前,我们没有看错,处在那摊血迹之中的正是一只断手。那是一只右手,手背和手心上都出现了几条长长的血痕,断口凹凸不平,看样子不像是被切断,而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硬生生撕断的!
虽然只有一只断手,不过这场面十分血腥,我暗自庆幸没有让音音跟着一起过来是对的。
村长认的出来,这正是强子的右手,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以如此方式断了一只手肯定不会好受,倘若不赶快把人找到,的确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二妮自杀,小志失踪,现在强子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村长,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那这个村子可就真的没办法再太平下去了。
沉思了几秒钟,老村长找来几个尼龙丝袋子把院中的血迹盖上,之后带着我迅速回到了家里。
家里边老妈子还没有醒过来,音音刚刚给她盖好被子,弄了块热毛巾敷在额头上。
村长顾不上许多,见到老妈子还在昏睡,二话不说从外屋的水缸里舀了一盆凉水,一滴不漏的全都泼在了她的脸上。被凉水这么一激,老妈子忽的坐了起来,看着我们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是怎么回事。村长走到近前,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现在不是装死的时候,想让强子活,就赶紧告诉我,到底是这么回事。”
提起强子,老妈子也反应过来,眼泪刷的一声就掉了下来。一边哭一边摇头:“不知道……俺真的不知道……就昨天晚上……他就出去了,不知道咋回事,咋就变成那样了……我……我……村长,你可得救救强子啊……”
老妈子的语言非常凌乱,前言不搭后语根本组织不到一块,没办法音音只好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先冷静一下,村长也铁青的脸色坐在一旁等待。
几分钟后,喝了热水的老妈子终于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断断续续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原来事情发生在昨天半夜,大约凌晨一点左右。老妈子和强子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有人在轻轻的敲着房门。俩人有些诧异,因为就算是有人来,也肯定会现在院子外边喊两声,等他们出去开门。怎么可能直接就进到院子里边来敲房门,更何况院门他们睡前都是锁好的,想要进进来就只要跳墙。
说起这种方式,能跳墙进来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小偷。可是换个角度想想还是不太对劲,哪有小偷自己在外边敲主人家房门的,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两人嘀嘀咕咕的讨论了片刻,外边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频率不快不慢,声音不轻不响。强子是个实打实的农村庄稼人,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一膀子力气,胆子自然也是大的能上天。听见这敲门声停不下来了,他先是喊了一嗓子:“谁啊。”
没有人回应,但是敲门声仍在继续。于是强子披上衣服穿着拖鞋就下地开门,随着吱嘎一声响动,接下来响起的便是强子的惨叫声,情况似乎十分紧急,他已经来不及表达太多,大吼一声:“锁上门,别出来!”说罢反手将房门用力扣上,外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老妈子吓的直打哆嗦,想要出去看看,可是看到紧闭的房门却又怎么也不敢打开。犹豫了几分钟,她起身到旁边的窗子前将窗帘掀起了一角,探着脑袋想要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可是还没等凑到近前,就看到一个绿色的光点突然出现在窗子外面!那光点后边是个庞大的影子,她不敢再看重新缩到门后也不敢再有出去的想法。
一直熬到了天色放亮,老妈子的胆子终于大了一些,随手摸了把做针线活的剪子缓缓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之后她看到的场景跟我们所看的一样,一道显眼的血痕自门口延伸到院子中间,血迹之中一直断手静静的躺在那里……
讲完了事情的经过,老妈子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激动的几乎昏死过去。
老村长的面色也变的十分凝重,想要点根旱烟,可是拿过已经空了的旱烟盒子只好作罢。
老妈子所形容的场面我们从一开始听着就感觉十分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等她彻底讲完。虽然大家都沉默不语,不过我们心里都知道,强子的经历跟前一天小志的经历极为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征兆,一种不祥的征兆……
老妈子的讲述没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反而让我们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之后村长又跑了一趟她家,将地上的血迹和断手全都处理掉,为了不在村子里引起恐慌,他只能暂时封锁消息,把那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辈叫到家里来仔细商量。
白胡子老头听罢立刻摇头叹了口气:“不用想了,肯定是泉井底下的东西跑出来了,小志和强子只是个开头,以后咱这老村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那矮个子老头比较乐观:“凡事他都有个解决的方法,那泉井里的东西再厉害,最后不也被那个老道士给镇住了。依我看,实在不行咱们找村里人凑点钱,也去请个道士回来,重新弄两条锁链子做做法,再把拿东西给镇住不就行了么。”
“道士……还用出去请?”另外一个老头看了看一身道袍的我和音音:“这俩娃娃不就是下山云游的么,不如让他们试试,若是真能平了泉井里的东西,把钱给他们不也一样。”
一听说让我们去对付泉井里的东西,老村长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两个娃子下午就走了,这是咱们村里的事情,不能把他们也拉进来,绝对不行!”
白胡子老头一听乐了:“老村长,这俩娃子不是你在外头的私生儿女吧,打来了村子你就疼的跟个宝贝似的。喜欢孩子,赶明老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你也努努力,没准还能要上一两个,哈哈哈。”
老村长白了他一眼:“你个老王八犊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扯淡,总之这事还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今天先去找找强子吧,等这事消一消,我找个借口跟大伙凑凑钱,去城里请个道士过来。”
强子的事情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所以找强子这件事情就不能太过大张旗鼓,年轻人嘴快更是不能用。没办法,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只好自己上阵,散开到村子周边去四处搜寻。
老村长虽然没上过去,但思想非常灵活,知道强子断了一只右手,以当时的情况肯定血流不止,所以沿着血迹应该能找到些什么踪迹。
但是等他到老妈子家仔细查看之后却傻了眼睛,因为血痕一直延伸到院子中间那摊血迹上之后便再也没了分支,四周的地面连一个血滴都没有,强子就好像飞天遁地了一样在自己院子中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为一留下的只有那只恐怖的断手。
整整一天过去,人没有找到,反而把这几个老辈累的差点散了骨头架子,一个个都摆摆手回家休息去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妈子不敢再回家,村长也不好把她一个寡妇留在自己家里,没办法只要让她离开村子去邻村的亲戚家寄住。躲的远一些,心中的恐惧多少也能有些减缓。
这一晚村长依然坐在火炕边上,两天一夜没睡的他脸上挂满了疲惫,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为一个村子操心能被逼到这个地步。和音音一起安慰了片刻,他终于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看着满面憔悴的村长,音音轻声叹了口气:“师哥,我有预感,今晚……可能还会有人出事……”
音音的感觉不是猜测,而是某种预言,她之所以能这么说,就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夜半时分,半个村子的狗都叫了起来,持续了几分钟后又没了响动。看着村长家外屋那扇木门,我也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明天早晨,说不准又是那家人过来敲门,找村长救命……
出乎我的意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村长家里非常太平,没人过来喊救命,也没人来说家人失踪。老村长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但沐孜的脸色却差了不少,她看着村长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出声说道:“村长,一会你去村民家转转吧,尤其村子西面,可能……会发现点什么……” 灯下有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