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阵钟声,我和卢飞脚都同时停了下来,俩人不远不近刚好站在了通道的尽头,再往前则是一片上千平方米的诺大空间,四周均是一片漆黑望不到边际,仿佛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一样,而那声钟响便是从正前方略高一些的地方传过来的。
卢飞脚手里的油灯只能照亮面前一片,我只好举起自己的强光手电寻着声音照了过去,随着一道光柱直射向前,一段琉璃台阶出现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在台阶顶端架着一鼎那种寺庙里才会有的巨大挂钟,挂钟旁边站这个人影,怀里抱着木桩,很明显刚刚那声钟响就是源自于此。
我皱着眉头道:“刚才敲钟的是不是那个人影,这上千年前的陵墓里边怎么还有活人,会不会是粽子!?”
卢飞脚连连摇头:“粽子都是墓主人尸变形成的,你见过那个墓主人好几千年了还自己给自己敲钟的?更何况这还是秦皇墓。那人影应该是个人形机关,刚刚咱们开门的时候一定触发了某个地方将其激活,所以他才会活动起来敲响挂钟。”
说话的同时我一直在盯着那个人影看,虽然看不清详细情况,不过正如卢飞脚所说,它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倘若是真人不可能会僵直如此之久。
两个人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了片刻,那人影却再也没有敲钟,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我们相互交替的喘息声音。
望着那鼎巨大的挂钟凝视许久,卢飞脚微微皱眉,似乎是已经在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继续往前走。
我跟在他身边,一边走一边道:“老爷子,这‘送钟送钟’是不是就打这来的?我也没少倒了斗子,墓里边挂大钟的这还是头一遭。”
“你倒的肯定都是一些毛头小斗,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像这样的大斗你肯定是第一次进来。”卢飞脚说着,眼神也一直在打量着四周,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苦笑一声:“瞧您这话说的,这世界上比秦皇墓还大的斗那就得是埃及金字塔了吧,要这么论那还真让你说着了,这金字塔我还真就没去过!”
卢飞脚不愿意跟我斗嘴,所以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十多米远来到高阶下方。站在近前,举起强光手电我们已经能看清楚高阶上的景象,正如卢飞脚所说,那是一鼎挂钟和一个木制的假人。假人怀中抱着一根细长的木桩,旁边的挂钟还在小幅度的微微摇摆,很明显刚刚被人敲过。
能让假人敲钟,这东西做的肯定十分精妙,我心里觉着好奇,正准备爬上去看看,却发现旁边的卢飞脚走到了高阶的侧面。在高阶侧面立着一块高约一米的黑色石碑,石碑隐藏在周边的黑暗之中很不显眼,以至于刚才我都没有发现。
跟着卢飞脚走到近前,他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随后沉了口气:“果然没错,这是地三钟,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我皱着眉头道:“什么玩意?什么第三钟第四钟的,难不成这挂钟还不止一个?”
卢飞脚摇头道:“是地三钟,不是第三钟。这是古代墓葬的一种警告型机关,虽然表面上看这高阶上只有一口挂钟和一个假人,实际它们四周连接着整座陵墓的所有机关。并且在机关被触发之前这口挂钟会率先进入倒计时状态,刚刚那声钟响便是计时开始的信号,换言之,这就是一个计时器。”
本来我心里还有点明白,可是被他这么详细一解释却变的更加糊涂,卢飞脚也看得出来我并没有听懂,于是将油灯往石碑近前凑了凑,三排暗红色的大字顿时显露出来:一鸣忠涂炭,二鸣墓留人。三鸣入地府,束魂到古今。
“这座秦始皇陵墓远远要比想象中更加辉煌巨大,虽然咱们能估算出大体结构,却难以知道它究竟涉地多广。这口挂钟之所以被称为地三钟,是因为它会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鸣响三次。第一鸣警示来人帝王之墓不可侵犯过,想要活命需速速退去。第二鸣告诉来人自己已经死期将至。第三鸣过后墓中机关开始运作,所有墓中的人只能留下来给秦皇陪葬!”
说着卢飞脚抬手指了指高阶侧边的一条小路:“不要浪费时间,边走边说。”
在高阶右侧是一条宽约三米的狭长小道,尽头似乎是个没有门的拱形门口,里边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卢飞脚从怀里摸出一颗网球大小的钢球,沿着通道地面如同保龄球一样扔了过去。铁球一路笔直向前,一直滚入尽头门口里的黑暗中消失不见。这是一种测试有无机关最简单的方法,我也是从这里开始才学会了这么一招。
确认没有机关,卢飞脚摆摆手示意继续前进,我点了点头:“卢老爷子,这个什么地三钟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听见第一声就得马上离开,听见第二声就注定要死?”
他应声说道:“的确是这样,只要听见了第二声钟响,还在墓里的人就一定会死。地三钟听起来邪乎,但是究其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后人是活是死其实跟钟声没有关系,只是时间计算的十分精妙罢了。如果你能听见钟声,那就证明你肯定已经来到了陵墓深处,此时趟若不赶快原路返回,等听到第二声钟响肯定已经来之不及,到时候机关启动自然难逃一死。
地三钟从开始鸣响到机关启动一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钟声一刻一鸣响,两个小时之后,只要我们还在墓里,无论身在何处,一定会葬身于此,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无论最后能不能倒出好货,两个小时之内都必须要离开!”
“两个小时?”我琢磨了几秒:“老爷子,你刚才不是说钟声一刻一鸣响么,这还有不到四十分钟第二声就要敲了,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两个小时了?”
卢飞脚叹了口气:“你这黑娃子,一身的技术真是不赖,但悟性实在是差了点。倘若咱们是从陵墓正门进来,那等到钟鸣两声再撤退肯定来之不及,可咱们的盗洞打在了兵佣琢里,省去了穿行墓道和前殿的时间,所以只要第三声钟鸣响起以前出去便能相安无事!”
我点了点头,尴尬的咧开嘴笑了笑:“明白了,这回明白了……”
人就是这样,对于某种事情而言,无论研究的多么通透,当有一个更加懂行的人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新人,有什么问题都要开口请教。在遇到卢飞脚之前,我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一流的土夫子,倒斗技术和知识都在大部分人之上,无论什么将军墓还是贫民墓都能轻松拿下。
可是等遇到卢飞脚之后,合作的同时他也在用实际行动给我上课,简介的告诉了我学无止境这个道理。单是在倒斗这个行业来说,中华上下五千年,朝代一直在变换,人类一直在进步,陵墓的结构种类以及防护措施也在不断的变换。我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记得曾经有一位倒斗高手说过一句话:只有变成九条命的猫,在任何陵墓任何机关下都能全身而退,那才是真正的老夫子。
就现在而言,我认为卢飞脚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
很快,我们来到通道尽头的拱门前,我举起手电往内部扫了一圈,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墓室,两侧墙壁上涂满了彩色的绘画,地面上一条红毯延伸向前,尽头是一尊虎头宝座,宝座两侧有一张雕琢精美的石桌,桌上有一排影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琉璃之光,看不清是些什么东西。
这个石室并不需要石柱来进行承重,可是红毯两侧还是修筑了八根柱子,把石室整体都布置成了大殿模样。
透过石桌上那些影子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后边的虎头宝座上还坐着弓腰垂头的人影,那人影身穿铠甲手握长剑,右手将长剑插在地面用以支撑身体。
卢飞脚盯着那个人影沉声呢喃:“守墓军,看来这应该是平门之中的景门,走吧,咱们回去。”
“回……回去!?”我敢百分之百确定,石桌上那些反射着琉璃光芒的影子就是古董冥器,只要走过去就能轻松拿到手,这个时候转身回去换做谁谁都不会甘心:“这冥器都摆在眼前了,现在回去?这次我看好了,上边下边左边右边可都没有机关,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扔了?”
卢飞脚头也不回:“的确没机关,不过那些玩意不值钱,拿了也是占地方,咱们的时间很紧,走吧。”
听闻没有机关,我也不再犹豫,天知道从这里出去以后还能不能再找到更好的东西。于是大吼一声:“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说罢迈开步子冲进了石室。
石室之中,平铺在地上的红毯看似完好无损没有什么问题,实则放置了千百年早已经风化腐朽,我在上边疾驰而过,立刻将宽大的红毯踩成了一滩红色粉末随着带起来的气流飘荡在空气之中。
来到近前,只见石桌上果然摆放着几尊大小不一的酒壶和酒杯。在当时的秦朝,可能这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工艺品,可是上千年过去,这些普通的玩意也就变成了古董,拿出去同样能卖个好价格。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细看,总之多拿点东西肯定没有坏处,于是取下身上的背包将那些酒壶和酒盅一股脑全都塞了进去,转身临走之前还将那把插在地上的宝剑给顺在了手里。
没有了宝剑的支撑,虎头宝座上的人影就失去了支撑点,立刻摔倒在地上散了架子,一颗颅骨从头盔里滚了出来。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一紧。因为从头盔里掉出来的并不是人头,而是一颗尖嘴猴腮的狐狸头颅! 灯下有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