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姝回归荀府的消息不胫而走,竟连皇宫里日理万机的皇帝都听得震惊不已。即日,他放下一切国家大事,摆驾荀府。
“姝儿真的没死吗?”
皇帝心中思绪万千,欣喜与忧惧错杂。晋姝之死事假,她活着自然是幸事,却不知她这五六年过的如何,是否安然无恙?重归荀府如何以待?
“一去便知。”皇帝眼中根本不安,“姝儿,无论如何,朕此次必定护你,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了你。”
荀府的今日平静安定,律令非被楚湫霖要求去到账房整理年终账务,楚湫霖个人也在其中。
二人顺势谈及晋姝的问题,楚湫霖身为长辈,顾虑众多。
“虽说晋姝是先娶,而且家世背景比你深厚,此事暂时未有定论,但娘相信长颢绝对不会委屈了你。”楚湫霖缓缓道来,“娘也希望你能体谅长颢,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更别说那是他曾经朝夕相处的妻子。不管她如何,长颢都不会弃她不顾。”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律令非确实已经释然大多数。
“但还有一事,娘只敢与长颢稍微提一句,但对你,倒是可以多嘱托一些。”楚湫霖有所谨慎,律令非洗耳恭听,“您只管跟我说便是。”
“长颢这几日都在你房里就寝吧?”
楚湫霖的担忧竟与戚婉所言不谋而合。虽然荀长颢刻意隐瞒,但楚湫霖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追究更谨慎。
“即便她嫁入荀府是冰清玉洁的郡主,但这次回来,谁也不知她过去那几年发生了什么,跟何样的人有过来往,是否守身如玉?长颢接纳她一方面是顾念旧情,另一方面是为了三个孩子。可是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长颢与她再亲近了,你可要紧紧抓牢了长颢。”
“娘说的这些,长颢自己也会明白的。”律令非表示信任。
而对于律令非的不甚重视,楚湫霖不能凭之任之。
“为娘看得出来你与长颢如今感情正好,但男人都是念旧的。更何况长颢心软,万一架不住三言两语几滴眼泪便生了旧情,那就得分了你的一半丈夫。”楚湫霖语重心长地明令,“为娘不是跟你闲话,是要求你必须守住自己的丈夫,更是为了保护长颢。”
此时此刻的荀府外,荀长颢得到宫中传出的消息从刑部急回府上,带来皇帝即将亲临荀府的消息。
全府上下整备,荀长颢去到账房请楚湫霖出面把持一切,而对律令非,他还需得先知会一些事。
“此番皇上突来要来,多半是为了郡主的事。”荀长颢隐隐有急色,律令非却显得淡定许多,“我听皇后说起过皇上跟晋姝是青梅竹马。”
故人死而复生,他岂能不亲来看顾。
“不管皇上等会儿说什么做什么,都由我来应对,你无需多言。”荀长颢抓着律令非的手,似有预感地嘱咐道。
圣驾即刻便到,荀府上下一齐接驾,晋姝亦在其中。
“臣恭迎圣驾!”
众跪之下,皇帝目光一扫落在晋姝身旁,全然不顾其他便掠过荀长颢亲手搀扶晋姝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足了晋姝脸面。
“姝儿,真的是你!”皇帝百般惊喜之色皆浮于表。
“皇上……”晋姝自知无颜面圣,“侯爷与夫人他们……”
皇帝这才顾及未让荀家人平身,“荀侯快平身吧,放才是朕失仪了,但晋姝郡主与朕自由相识相知,知她归来,朕心甚慰!”
客厅上,皇帝一人尊位,其余等人一应入座。看到晋姝自觉落座末位,皇帝即刻面露不喜之色。
“荀侯,你失而复得的夫人难道就不配坐在你的身侧吗?”皇帝不怒自威。
皇帝此番来得太过突然,他们何来时间排位排座,自然都按照平时的来。荀长颢即刻起身应对道:“皇上此番驾临是为与郡主故友重叙,自然郡主该离皇上更近。”
荀长颢说罢走到晋姝面前,示意她上座,虽说如此不合礼仪,但她明白情势所迫,也是为她之故。
待晋姝直升上位后,荀长颢便自甘心于末。律令非一言不发,但她却为荀长颢感到不甘,一家之主竟要自甘最末。君臣兄弟之义竟比不过青梅竹马之情。
“方才朕听到郡主说,侯爷与夫人,朕有疑问,难道郡主不是先皇赐婚,侯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吗?如今她已归来,那荀府的正主夫人之位,舍她其谁?”皇帝果然发言。
“皇上英明!”荀长献即刻附议,“我等府上也议论过郡主与现在的二弟妹谁为正室的问题,只是尚未决断。”
除他之外,无人敢言。
前次经荀长献一言,律令非并非没有猜到将有此一战。但没想到的是,此番竟是皇帝挑起话题。正所谓君无戏言,皇帝发话,谁敢犯上。
“皇上所言非虚,但并非此理。”荀长颢进前正言,“夫人杜氏亦为荀府明媒正娶的续弦夫人,亦是正妻。”
“既是续弦便不比原配。”皇帝理所应当地说道,“一夫岂容二妻,原配在此,其他的便都是妾。”
“但杜氏是在原配去世后嫁入荀府,情势至此与她无由,没有理由让她退下妻位。”荀长颢觉不松口。
辩驳至此,皇帝已是难掩盛怒,拍案而起。
“听荀侯此话,可是巴不得姝儿已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荀侯,朕当真是错看了你!”
情势如火,楚湫霖只能出声阻止荀长颢继续,“长颢,皇上所言自有道理,你适可而止吧。”
“皇上息怒,臣并非巴望郡主去死,待到时机成熟,此事宣明,她仍是荀侯的夫人,但续弦杜氏,臣也不忍委屈了她。”
“委屈了她你不忍心,你们还真是夫妻情深!那姝儿呢,她与你五年夫妻之情,这些年流落在外,艰苦归来你就忍心委屈了她?留着一个续弦不就是时时证明她这原配已经死了!是你曾与朕说对姝儿情深不移……”皇帝盛怒顿止,私心私情,他本不该情绪失控,“荀侯与郡主的婚事当年乃是先皇亲赐的恩惠与荣耀。今日朕也郑重告诉你,晋姝郡主才是你荀侯唯一的正妻,除她以外,没有别人!”
皇帝一言九鼎,就连律令非都只能沉默。方才荀长颢对她的叮嘱便是早有预料。不过律令非本不在乎名分位分,更何况荀长颢已为她争取表明了真心。
然而此番,竟是晋姝抢先了一步表明态度。
“求皇上不要为难侯爷,妾身本是已死之人,流离失所漂浮无依。侯爷仍然愿意接纳像我这样的人,让我与子女团聚已是大恩大德,其余的再无所求。”晋姝跪求。
“姝儿,你还为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求饶,他根本就是见异思迁!”
“那也是妾身活该,怨不得别人。”晋姝眼中哀默。
并非晋姝三言两语就能劝得皇帝回心转意,皇帝反而更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绝不打算让步。前次也是因为律令非荀长颢被罚跪,今次他居然敢于为了这个女人与自己争论还口。
“荀侯以下犯上,朕必须严惩。上次没让你跪够,就罚你即刻起跪到明日早朝。朕给你足够的时间,想通了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客厅上,自方才便人都散去,荀长颢不想的是居然连律令非也离自己而去。
但未多时,律令非便带着许多东西归来,她放下食盒扔下两个跪垫,轻叹息道:“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就算没有人看守,你还是会遵守皇命一直跪下去的。但是你的皇上可没说不让跪垫子,不能吃不能喝吧?”
律令非随即在旁边的跪垫坐下,荀长颢直到看到她才松了一口气。
“跪着我怕是不能,但我可以陪你坐一会儿,免得你看起来太惨了。”律令非轻松地说道。
“我还以为自己众叛亲离了。”
“就算真的所有人都离奇你,我也不会离开你。”律令非甚少讲出肉麻情话,就是为此,荀长颢也觉得万分值得。
“抱歉,方才……”荀长颢自责未能据理力争取胜,律令非却塞了一块糕点堵住了他的嘴,“其实在我的认知里对于妻妾,原配续弦什么的并不重视,就算要让她恢复原位我也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荀长颢蓦然深沉,“你为了我千里而来,我便要为你在这个世间预备最妥善。续弦已是低人一等,我绝不答应让你连妻室的身份都失去。我还要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一旦我们有了孩子,他会在时代的礼规成长,我不要他和他的母亲为人所看不起。”
“这些都是没影的事。”律令非心中感动,“你现在都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还想多多益善呢?”
“我一直相信我们两个也能够子孙万福的。”荀长颢期许直言。
“那我答应你……“律令非不禁害臊。
“答应我什么?”荀长颢惊喜若狂,必须听到律令非亲口说出来,“今后努力一下吧。”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