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平静如水的荀府,府上主人归来,荀韫玉拉着董湘兰跑出来相迎,荀韫玉跑到荀长颢跟律令非中间,绝不厚此薄彼。
“妾身恭候侯爷,夫人归来。”董湘兰的目光有刹那思绪落在律令非身上。
“不必多礼,我与夫人离开这段时日,府上一切可都好?”荀长颢问道。
“回侯爷,府上一切安好。”
荀长颢如此也能安心,与律令非二人牵着荀韫玉回去。董湘兰稍稍在后,这三人的背影,当真像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等会儿你先回房休息,我还得入宫一趟向皇上禀告宝藏的事。”荀长颢说道。
“这么匆忙吗?你这一路也累了吧。”
“我还撑得住,皇命为重。”
荀长颢送律令非与荀韫玉到凌霄苑,连楚湫霖和老太君都来不及见就转出入宫,需得向皇帝禀告宝藏被埋没一事。
凌霄苑里,青梅红豆等待女主人心里迫切,终于得见。
“夫人终于回来了!”
而荀韫玉牵着律令非的手,脸上也多了几分欢喜笑容。
“世子可是每日都想着夫人,如今夫人一回来世子便高兴了!”
荀韫玉也毫不拘束地摇晃着律令非的手,自胡生事后,荀韫玉也渐渐开朗起来,并且成长。
荀长颢入宫面圣,恰逢皇帝身体微恙,方济世为其请脉。
“朕不过就是秋燥天干有几声咳嗽罢了。”皇帝说道。
“微臣这便为皇上预备润肺止咳的药茶。”方济世也与荀长颢彼此有礼,便在殿旁配药烹煮药茶。
禀告了石门村惨案,飞天壁崩塌之事以及对宝藏十有八九就在其中一同摧毁的结果,皇帝也徒留一声感叹。
“没想到其中还是此般渊源。”
“朕还听闻此次,荀侯夫人与荀侯你一道前去了?”
“是,若非是她,臣便没命归来向皇上复命了。”荀长颢感慨颇深。
而皇帝也了解了一番内幕,原来律令非竟在临危之际不放弃拯救自己的丈夫,在最后一刻二人一同脱险,竟让他一个帝王都不禁动容。
“荀侯夫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皇帝一笑别有深意,“生死攸关之际,不惜同死也不愿独活,能看出她对荀侯定是一往情深。”
方济世奉上药茶,皇帝也赐了荀长颢一杯,让他饮了润润喉再离开。
荀长颢与方济世一同离开皇殿,方济世不禁要恭喜荀长颢。
“恭喜侯爷与夫人因祸得福,两情相悦。”
“济世这话从何说起?”
“你方才不是禀告皇上遇险一事,我也听到了,着实惊心动魄。不过由此可见,夫人对你,定如皇上所言,情之所至,一往情深。”
“说到此事,我也是糊涂了。”
荀长颢向方济世能够坦白心中的疑惑,他能够感受到律令非与自己之间的相处模式发生了改变,好像心与心的感情发生了紧密的联系。
在他情不自禁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愤怒指责,在他牵她手的时候,她也顺其自然地接受,但在他说爱她的时候,她却没有回应。
“而且我如今才真正了解的到她的全部过往,她的心里有太多沉痛,她的过往,也并非轻易所能割舍,你也知晓,她爱过别人。”荀长颢另有所指。
方济世身为旁观者清,真是对荀长颢此刻瞻前顾后的心急死了心。
“你介怀她曾与他人有情?”方济世问。
“不,我又何尝不是在她之前另有所爱。”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
“若她不是真心爱上我,是绝对不会与我共结连理,携手共度此生的。”荀长颢的至终还是因为没有得到律令非的一句明言。
“一个女子,能与一个男子牵手同游,接受他的吻,答应与他老来相依偎,甚至为了那个男人,不惜自己的性命,拼死相救,这一切,难道还不是以行动证明她愿意与你这个人携手此生,她看你已如自己性命一般无二!”
“她,愿意?”荀长颢仿佛被方济世的话劝明。
“夫人愿意与否,你自然是要问她去,问我有何用?”方济世一脸恨铁不成钢,“我真是不得不怀疑你那一对儿女都是怎么生来的!”
“那不同……”
“是啊,过去了这么些年的铁树开了花,竟还懵懂如初。”
分开之后,荀长颢思考着方济世的一言一句,回顾每一次他与律令非的互动都仿佛正是两心无间的爱意使然。
而此时此刻在荀府中,律令非自己没有因为车马劳顿而歇息,反而哄睡了时常想念而失落睡眠的荀韫玉。
红豆端来茶点,律令非心中亦有疑惑未解,心事纷杂。
“红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坏女人。因为被一个男人无情抛弃,转而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夫人何出此言?”
“我先前对荀长颢的感情置若罔闻,非要爱上他人,而在他人将我弃绝之后,我却恬不知耻地留在荀长颢身边,纠缠不清。”
“夫人是错了。”红豆感慨深切,“夫人确实枉顾了侯爷对夫人天地可鉴的真情实意,但夫人不能一错再错,侯爷配得夫人去爱。都说女子一生最惨是遇人不淑,但错过良人岂不是另一种惨淡?”
红豆的话引发律令非内心深处的自问,不论前尘过往他人,单说她对荀长颢的感情,已经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他牵过她的手,他的吻会牵动她的心,他身处危境生死攸关,她会奋不顾身去搭救,甚至不惜性命。
如果她注定在这个世界作为杜若菲的身份活下去,那么她希望,是作为荀长颢的妻子。
律令非终于明白,她从来不缺乏勇气,缺少的是坦白。
律令非即刻让红豆为自己盯着门房,一旦荀长颢回来便告知自己。可红豆得来的消息却是荀长颢回府的马车一停下便被晋王府的人请去了。
“晋王府?”律令非想到是晋姝的娘家,如今也只有年迈的晋王独居在府中。
荀长颢与晋姝今生的姻缘虽然已然断裂,但他对晋王依旧视若父亲,一旦晋王府有何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去到。
此番荀长颢黄昏后都未归来,律令非也无从得知那边发生了何事。
在冷清的晋王府中,荀长颢侍奉在卧病在床的晋王身边。
“长颢,是姝儿对不起你啊!”晋王蓦地感慨,“你与现在的夫人感情可好?她人品如何?对你体贴吗?对韫玉他们也好吗?”
“她很好,特别是跟韫玉,就像亲生的一样。”
“你们的夫妻感情呢?”
“不劳您挂心。”荀长颢依旧无从说起。
“老身真心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白首偕老,姝儿没有这个福分,她太傻了!”晋王的感慨沉重也苦悲。
“您也别念姝儿了,这段时间是我疏忽了,改日我便带怀珠和韫玉来陪陪您。”
“听闻你也才回府,应该回去与妻儿团聚的,是不是不早了,你也回府吧。”
“无妨,今晚我留在这里。”
荀长颢亲自留下来看护,晋姝去的五年,晋王仿佛老去几十岁。晋王膝下再与子女,这些年,也只有荀长颢这半个儿子尽其孝道。
律令非久待荀长颢未归,只得到消息,晋王病了,侯爷今夜会留在晋王府陪护。
荀长颢肩负的责任比律令非所知所想更为沉重。
律令非晨起陪伴荀韫玉和阿苦念书,只知荀长颢从晋王府直接去了刑部公府。这一事接一事,令二人难得相见。
可荀长颢即便在刑部忙于事务,也忍不住想念律令非,他是不该继续原地踏步。
荀长颢在纸上寥寥几笔,吩咐手下送到荀府交给夫人。收到纸条的律令非不明所以,荀韫玉跟阿苦也好奇得贴上来观望。律令非打开纸条,上面画了一颗心。
突如其来的表达让律令非心中小鹿乱撞。
“不务正业。”
“漂亮夫人这是怎么意思?”
“小孩子别管,继续念书去。”
律令非思忖片刻,在荀长颢送来的画上添了几笔差人送回去。荀长颢放下手中事务急忙打开纸张,却一眼看懵了。
律令非在荀长颢的心边添了半颗心,一箭穿心。
“大人,石门村的卷宗已经详尽,请您过目。”唐宋送案件卷宗过来,却看到自家大人拿着一张奇怪图样的纸,满脸写着疑惑。
“大人怎么了?”
荀长颢理解无能,便主动请教起唐宋,问道:“你觉得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唐宋稍微品味了一番,回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也不对啊,这也不是鸟也不是雕的。”
“如果这是一颗心的话呢?”荀长颢提醒道,唐宋犹如醍醐灌顶,“一箭穿心,那不就死定了吗?这是暗杀符号!”
“心死,死心……”
“大人哪来的奇奇怪怪的图纸,不明白。”唐宋摸不着头脑。
“你下去做事吧。”
荀长颢收回了一箭穿心的纸条,莫非这就是律令非给他的残酷答案?是她的心已死,亦或是让他死心?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