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与汪莲房同行到戚宅,意外地撞见荀长仁推出大门,连带着他买来的贵重首饰,并且门房表示不见任何荀家人。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可惜人不是羊,人心亦非草木。”律令非一语戳痛荀长仁的心。
“若非二嫂多管闲事,婉儿岂能弃我而去!”荀长仁死不悔改。
“三弟妹离弃你是因为你对她不忠还欺骗她,试图瞒天过海。”律令非指出。
“我骗她,那还不是因为她小肚鸡肠,无容人之量!”
“但你欺骗她就是你的不对,否则三弟妹也不至于对你如此失望。”律令非同样失望。
“我只想要个孩子我有错吗?”荀长仁情绪爆发,“为什么大哥二哥都有孩子,街上每个男人都有儿有女,就我没有!”
“二弟妹,三弟你们别吵了。”汪莲房从中劝解道。
律令非不与之争吵不休,荀长仁之心可怜,所作所为也惹人厌。但此事,她却认定不止于此。
次日,律令非偷偷监视尹佳人的一举一动。她没有出门,但也没有到厨房煎药,而是命人取了炉子在房中煎药。
海棠苑自戚婉走后便清冷了几分,今日荀长仁也不在,尹佳人煎服药后便用手帕包裹药渣埋在了院中的花坛里。如此行径她虽以为无人察觉,却是暗中观察的律令非眼中极为可疑的举动。
如果是普通的安胎药,尹佳人何须掩埋,她定是想隐瞒什么。
律令非趁着尹佳人用午膳时悄悄将埋没的药渣挖开取走,再将土壤恢复原状。
凌霄苑,青梅红豆都不见律令非归来用膳,荀韫玉一个人孤苦伶仃。
律令非带着药渣上街,避开尹佳人曾去过的精诚医馆,去到另外的医药坊。大夫甄别分辩所得,此药绝非安胎药,而是怀孕妇人绝对碰不得的方子。
方中用药峻猛,作用于女子,自服药第一日起,连下三副,第七日必导致信期降临,腹痛行经,十分伤害身子。
律令非尚且不知尹佳人用药做假意欲何为,但至少说明一件事,尹佳人根本没有怀孕。
律令非即刻去到刑部公府,向荀长颢道明此事,更指出尹佳人与尹良人恐怕并非清白兄妹关系。
“此事应该让娘和三弟知道。”荀长颢内心沉重。
“这事虽然能够道破,只要请大夫诊脉就能知道尹佳人没有怀孕,但其中还有疑问。据我调查,前日是尹佳人服药第一日,今日已经最后一副。她假装怀孕进入荀府,又设计流产到底所为何事?”
“你的意思是?”
“他们一定另有目的……”
第六日,尹良人如约拜访荀府,请荀长仁出门饮酒。荀长仁这些日子烦恼不已,也答应了与之一醉解千愁。
酒入愁肠,荀长仁烂醉如泥,黄昏归来,尹佳人接回相公送走兄长,回房感觉腹中隐隐作痛,想来明日是期。
尹佳人不能休息,他即刻取了枕头缝下的钥匙打开了财宝柜,将其中银票钱财全数包裹。她又回到自己房中,将这些天荀长仁送她的礼物也打包一同带走。
趁着天色渐暗,尹佳人背负着沉甸甸的金银财宝去到荀侯后墙抛掷而出,尹良人等候于此,一把抓住落地的宝袋。
尹佳人的腹痛越发难耐,她疾步回房,推开门便痛得摔倒在地,冷汗直冒。
“来人,来人!”
海棠苑人来人往,如热锅上的蚂蚁,尹佳人一经见红,便血涌而出,腹痛难耐。她说是有人闯入府上偷取钱财,推她倒地。
楚湫霖最是急不可耐,听尹佳人的要求,去到最近精诚医馆寻找熟知她孕体情况的大夫。
大夫迟迟未到,荀长颢却领携方济世而来,正赶上府上大事不妙。
“方御医,请您出手相助!“楚湫霖即刻请求。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方济世医德高尚岂能见死不救,可当楚湫霖带他进去房间时,尹佳人慌了。
“妾身只要精诚医馆的大夫诊治!”
“你说什么胡话,这位可是方御医,再迟就来不及了!”楚湫霖掌控全局,“请方御医诊治。”
方济世为尹佳人诊脉,眉头不由得紧皱。
“怎么样,腹中孩子?”楚湫霖担忧不已。
“三姨娘不像是喜脉。”方济世一语道破。
“难道孩子已经……”楚湫霖大失所望。
“如今最重要的问题是,三姨娘恐有性命之忧。”方济世一脸严肃,“你应当是吃错了大伤身体的药,导致经行过剩,血流不止。若是不能止血,恐怕会就此流血身亡。”
尹佳人即刻恐慌心乱,痛得浑身颤抖,嘴唇苍白,祈求方济世相救。
“方御医,求你救我,救救我!”
“我可以即刻施针止血,但此法只用于止住经血崩漏,但若是小产,适得其反,如此情况,必定血竭而亡!”
横竖都是死,尹佳人已经别无选择。
“我没有怀孕,正如方御医所言,我是吃了药!”尹佳人供认不讳。
房门外,律令非听到此言,与荀长颢一经对视,真相大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湫霖一时糊涂。
唐宋押解尹良人人赃俱获,精诚医馆的大夫也被府上下人“请”了上来。
荀家人聚集在厅堂,得听律令非分析事情原委,除了荀长仁酒醉未醒。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尹佳人的兄长,他二人若非夫妻,便是有奸。他们的家中只有两间房,我已经派人查过,另外的房间根本没人住,而且当时我与大嫂拜访,在所谓尹佳人的房中发现男人的鞋,他们根本就同居一室。”律令非继续分解道,“精诚医馆的大夫早已被二人收买,无论何人打听,都说尹佳人有孕。至于所谓的安胎药,是调节女人经期的药物,她想假借信期假装流产,如此一来,假怀孕的事就隐瞒过去了。”
“那这两个奸夫淫妇做这么多事到底意欲何为?”荀长献怒不自已。”
“动机就是为了钱财。”律令非将唐宋手中的一袋金银珠宝扔了下去,“我想他们之所以找上三弟就是因为他从商赚钱,储蓄富贵。而且今晚转移钱财之后,这个女人也就会逃之夭夭。”
那她何以假借小产?”
“她不是说给了理由吗?有人闯入夺取钱财,害她流产。他们肯定也因害怕荀府势力,如果她因流产伤心过度,决议离开伤心之地,不仅她的罪名轻减,事情也就能顺理成章。”律令非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楚湫霖愤怒不已。
“最毒妇人心!”荀长献恼怒至极。
“他们计划周全,行事周密,说不定是诈骗惯犯。”律令非猜测道。
“唐宋,将他三人押回刑部,严加审问。”荀长颢一声令下。
“是,大人。”
事情真相大白,楚湫霖只恨自己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丧气而归。而荀长献自以为家中长子,对此事也是愤慨不已。
“三弟居然受骗至此,这让我们荀府颜面何存?”
律令非与荀长颢送走特来相助的方济世,二人的挂虑也从真相转移至个人。
“也不知三弟明日醒来得知真相如此,该是如何心情?”荀长颢忧容在脸。
“结发妻子被自己逼走,心心念念的孩子也不曾存在,一夜之间,一定会让人难以接受,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明早我会先去一趟刑部,归来再与三弟一一解释,尽力劝慰。”
荀长仁一醉解千愁,错过了最精彩的审判场。日上三竿时,荀长仁醉酒醒来,痛知真相,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凌霄苑里,律令非已有许久不曾陪伴荀韫玉读书写字。今日终于回归原状,孩儿不知府中大事,依然笑脸盈盈。
“韫玉跟阿苦都有进步。”
“杜若菲!”
伴随着一个凶狠的怒声,荀长仁破门而入,双眼怒睁,杀机汹汹,手上还死死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得知真相的他果然情绪不稳定,但如此情况却是律令非未曾料想。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得,是你害得婉儿弃我而去,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律令非即刻护荀韫玉和阿苦在身后,正视荀长仁谨慎防守,缓缓移动身位让两个孩子跑进卧室。
“非非!”
“我没有。”律令非沉着以对。
“就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祸乱家庭的妖精!”
荀长仁举起匕首向律令非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荀韫玉和阿苦缩在床边惶恐不安。门外,红豆端着点心归来,正看到荀长仁高举匕首。
“夫人!”
红豆不顾一切飞跑进门,律令非无畏荀长仁的匕首,但红豆的闯入却让荀长仁慌张了方向,锋利的匕首划破红豆的手臂。
律令非趁势擒下荀长仁按到在地,斩落他手中的匕首。
“你这个毒妇,扫把星,贱女人!”荀长仁出言诅咒,“你不得好死,你早就该死无全尸!”
“愚蠢至极,无可救药!”律令非怒不自已,“被一个女人欺骗不可怕,自欺欺人才最可恶!”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