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回归荀府的生活一切如旧,妯娌聚会时,汪莲房却有几分愁眉不展。
“大嫂这是怎么了?”
“二弟妹三弟妹你们听听这事啊,最近这段时间我存钱的地方每天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少掉不少银两,我换了地方还是会被找到。我问过你们大哥,他说自己没拿,我肯定是没花,那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会不会是少康拿的?”
“他不会乱拿的,以往需要花钱处,他都会直接向我要。”
“难道是大哥偷偷取用,用于不想让人知道的用途?”戚婉揣测道。
“你大哥这段时间很安分的,没有做些不法的事。”
“那银两和银票难道会不翼而飞?”
“每天都会少掉银子吗?”律令非心生一计。
当天,汪莲房在存钱处动了点手脚,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一夜之后,不问自取者露出马脚。
荀少康一夜未归,清晨回来便浑身发痒,找汪莲房求救。
“娘你看我这是怎么了?”
汪莲房不敢相信荀少康就是那个家贼难防,可事实证明就是如此,他就是动了存钱处沾染了刻意涂抹的漆树汁才会浑身痒得难受。
“少康你跟娘说实话,你有没有从娘的箱子里取钱出去乱花?”
“孩儿岂敢啊娘,娘我这痒得不行了,到底沾了什么脏东西?”
汪莲房没有直面戳穿荀少康的窃贼行为,还给了他止痒药回去涂抹。
汪莲房私下找了律令非一人,跟她说了荀少康或许就是偷钱之人。可他从来不会这么做,本以为他成家以后会更加成熟,如今发生这种事着实令人担忧。
律令非离开了一段时日,便不知荀少康婚后如何,汪莲房既然有所担忧,她便愿意为之分忧。
律令非也许久不见柳朱,今日便主动前去一见。柳朱的肚子已经看着显怀,而她依然朴素不见修饰。除此之外,临门一脚律令非便感觉房中空荡。
“二婶今日怎么来了?”
“少康不在吗?”
“他出去了吧。”柳朱不太敢于直视律令非的眼睛。
“他怎么不多陪陪你呢。”
“许是他不太喜欢我这个人吧。”柳朱的话显得凄凉无奈。
律令非明白爱不能强求,可荀少康既然迎娶柳朱至少也该负起为人丈夫将为人父亲的责任。
“他平时都去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
“一整天都不见人吗?不会彻夜不归吧?”律令非唯恐猜测成真,而柳朱的沉默仿佛也说明了什么。
这段婚姻始终被律令非一语成鉴,冲动的行为加上不负责任的承担,最终只可能是悲剧收场。
柳朱对荀少康的日常活动去向一无所知,律令非只能再与汪莲房商量,她也以为儿子成家,就放任他自由,平日里不多过问。
“恐怕事态不对,少康可能经常夜不归宿,而柳朱根本不知他去了哪里。”
“怎么会这样,柳朱一向温柔贤淑,少康没理由厌她啊!”汪莲房的好心孤注一掷地以为。
“大嫂……”律令非自认为没有什么资格说教,“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少康夜不归宿的原因,私自取钱的用途,希望他不是染上了一些恶习才好。”
律令非有所猜测,但汪莲房顾及丈夫儿子的脸面,不希望此事闹大,律令非只能独自调查。
首先,律令非吩咐了门房,一旦再看到荀少康出门就派人悄悄跟着,看他去了什么地方,另外,及时向她禀告。
律令非也无法坐等消息,趁着无事便上了街,去了几家赌坊查看了几眼,都没有找到荀少康。
从富贵赌坊离开,律令非注意到豆花摊已经开摊,生意也依旧不错,律令非便想着过去打个招呼。
“柳叔朱婶。”
“侯爷夫人!”柳家夫妇见律令非也笑脸相迎。
律令非稍稍坐下歇会儿,朱婶端着豆花和糖迫不及待地地走来。
“夫人慢用,若是喜甜可以加糖。”朱婶站着不坐,“我们家柳朱在荀府可一切安好?”
律令非实在看不出柳朱的现状能称之为好,但至少在荀府衣食无缺,茶饭无忧吧。
“朱婶坐下来说吧,你们这段时间都没去府上看过她吗?”
“我们得看摊子,这街上的人都喜欢吃我们家的豆花,不开不行啊。”
律令非能够理解朱婶言语之中的难言之隐,他们总归是自认为高攀了,才不敢打扰富贵门第,甚至连嫁过去的女儿都不敢相见了。
“我相信等柳朱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了她会来看你们的。”
“夫人可让柳朱别来了,就在府上安心养胎为重。”
“你们不想念她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切无可奈何都变得理所应当。
“对了,少康有没有来看过你们呢?”律令非趁机问道。
“少康少爷,我前段时间还看到他常在这街上走动……”朱婶如实说道。
“哪有,你眼花看错了吧。”柳叔否认道。
“我确实看到了几次。”
柳叔朱婶话不统一。
律令非并没有询问得太明显,也再次尝到豆花的嫩滑香甜。
“娘,走得累了,要不要坐下来吃碗豆花?”
律令非恍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仰头望去,宁二媳和徐娅心两个儿媳妇挽着宁氏三人同行,何其融洽合乐之景。
更有甚者,宁季就跟在家中三个女人之后,陪伴逛街。
律令非的那一眼,除了宁氏看不见,其他人都看见了。
徐娅心与宁二媳的脚步不约而同地一顿,宁氏却说:“我不是说过了,再也不在路边摊坐着吃东西了,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备了,就回府吧。”
“是,娘。”宁二媳有一丝情绪波动。
徐娅心松开宁氏退后一步挽起宁季的臂膀,他的目光直直凝望律令非,即便她已经不再多看他一眼。
“相公,我们回家吧。”
律令非目不旁视,只顾自己吃着甜甜的豆花。宁家四人从摊位前走过,转折之后,宁季的余光终于断绝。
一条街尚未走到尽头,宁季按捺不住心情,撂下一句话一把推开徐娅心转身跑了。
“娘,我的钱包好像落在方才的店铺里了,我回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娅心别去了,就算你们新婚燕尔,也不能整日粘着宁季,身为女人,绝不能牵绊住男人。”宁氏教训道。
“可是娘……”徐娅心眼里焦躁。
“三弟妹就听娘的吧。”宁二媳急忙说道。
街巷转角,宁季扶着墙壁注视律令非吃完那碗豆花与柳叔朱婶告辞。宁季无法控制脚步跟了上去,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追随着她的脚踪。寒冬未至,过身侧的风却变得凛冽。
律令非的脚步渐行渐远,她岂能没有察觉身后的脚步,可不管他是谁他为何,都不再值得她回头一顾。
宁季的跟踪直到荀府外才被迫终止,律令非如他所料还有一所顾她冬暖夏凉,而且是胜过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宁季独自失落一切归去,腰间的香囊一撞一抛一落,香气已经失散很久。
“我不该再想你啊!”宁季不动声色地撕心裂肺。
律令非此行没有收获有关荀少康的行迹,毫无收获。
到了晚膳时,荀长颢归来与律令非和荀韫玉一同用餐。
“韫玉这几日都跟你一起就寝吗?”荀长颢试探地问。
“是啊,他还是很依赖我。”律令非甘之如饴。
“那今晚我也留下来可以吗?”荀长颢倏忽提道。
在律令非听来自然别有深意,二人之间的感情已经明确,就差那么一点窗户纸没有捅破。
“小韫玉在,不合适吧?“律令非害羞起来。
”我们一家三口又不是头一回一起睡。”荀长颢光明正大。
律令非也不想拒绝荀长颢的主动,才回答“好吧”,便有门房前来禀告荀少康的行踪,说下人跟他到天明街就跟丢了人。
“你为何差人跟踪少康?”
“我答应大嫂一点事,看来我必须得出去一趟了,你照顾小韫玉先睡,不用等我。”律令非吃饭吃到一半便焦急离开。
“你一个人去吗?”荀长颢不明所以不禁担忧。
“没事的,大不了我带个人。”律令非火急火燎地出动,荀长颢只能留守家中照顾儿子。
律令非和门房一人来到了所谓的天明街,叫律令非不敢想象的是这里多是赌坊青楼等鱼龙混杂的场所。
这也是律令非最担忧的情况,不顾家中妻子身怀有孕,甚至偷取父母的存款,绝非简单的事。
律令非与门房下人分开寻找荀少康的踪迹。
走进一家人声鼎沸,财气火热的赌坊,律令非终于在人群中搜寻到了目标人物。荀少康身上的漆树汁沾染甚至还痒得直挠,他却财迷心窍地在赌桌前挥霍鬼混。
律令非不敢设想,假若是汪莲房看到这一幕会有多么难以接受。
“大大大……”
“二三三,开小!”
荀少康一边脑挠着手背满是抓痕,一边还得掏钱下注,两只手实在不够用。他更是完全没有察觉律令非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压在在桌边。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