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刹那,律令非心中的所思所想翻江倒海,相比较宁季无事的喜悦,她更感沛于荀长颢的大度。他就是这样一个好人,而自己居然有一瞬间怀疑过他是否会为个人的颜面而对宁季不利。
“荀长颢呢?”
“算起来这个时候兄长应该已经出宫了。”
律令非依然奋不顾身追门而出,宁季隐匿一切目光,静静等候。
“二嫂平时对兄长表现得冷淡,看不出如此思念兄长。”皇后感叹道。
最后的宫墙长道,律令非撞见顾无忌,就在前一刻他还跟荀长颢见过面,得知了宁季的事。
“荀侯不知道你跟宁季的私……你们的事吧?”顾无忌有所顾忌地问。
“他在哪?”
“荀侯还是宁季?宁季的话此刻应该在皇后娘娘宫中,荀侯出宫了……”
律令非撇开顾无忌的人和话直奔宫门而去,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急心迫切地想看到一个人,甚至想都没想。
“荀长颢!”
在宫门口,律令非一声呼唤止住了荀长颢的脚步,对他而言这是意外之喜。在景仪宫时未能与她碰面才是遗憾失落,她便出现了。
荀长颢回首望去,律令非飞跑的脚步虽然停止,呼吸依旧急促,可见她为了来见自己费了多快的脚力。
“你怎么来了?”
不可否认有一瞬间,荀长颢竟希望律令非放弃另一个人而选择留在他身边,尽管他觉得如此过分奢求。
“我有事问你。”
宫墙下一角,阴凉处丝丝微风轻拂过。两人的脚步不缓不急,无人打扰。
“你为什要请皇上安排宁季教我骑马?”
“我打听过了,他父亲曾是内宫禁卫军统领,自幼习武骑射,既然你想学骑马,正好找个人教你,或许比我更好。”
荀长颢的回答完全避开律令非的意思,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律令非看得清清楚楚。他绝对没有不怀好意,而是全心全意的成全。
“谢谢你。”律令非别无他言。
“你安心吧。”荀长颢接受律令非的道谢,情绪习惯性地沉稳,“我得离宫了,刑部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我处理。”
“好。”
荀长颢转身,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律令非的言行都好似比过往更柔和了。律令非轻轻脚步在后同行一段距离,于转折处背道而行。
律令非竟无法心安理得,本以为自己不欠荀长颢任何,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却不料二人的故事早已丝丝缕缕地纠缠不清。
律令非准备回景仪宫,不料顾无忌还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夫人对荀侯还真是情深义重,千里相送。”顾无忌一脸写着不满,一腔怒火中烧: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把荀侯跟宁季都玩弄在手掌心?
“宁季没事。”
“我当然知道他没事,而且荀侯亲口告诉我,他指派了宁季教夫人你骑马。”顾无忌几乎咬牙切齿。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了。”律令非并不打算多言,迈步走开,顾无忌却心里挣扎良久,终于一舒为快,“好女不侍二夫这句话不知荀侯夫人您听过没有?”
“你想说什么?”律令非谨慎停留。
顾无忌确认前后无人,无惧说道:“夫人乃是荀侯的夫人,却又勾引宁季,你这叫不守妇道,是要被石头砸死,被浸猪笼的!”
“你懂什么。”律令非不屑一顾。
“我顾无忌虽然还不懂何谓爱情,但至少我里面住着良知,懂得何谓礼义廉耻。宁季是我最好的兄弟,荀侯是我自幼认识的哥哥,因为夫人的事,我在他们之间,你明白我心里有多矛盾,有多难受吗?”
“你有情有义,知书达礼,但你根本不懂状况,我跟荀长颢还有宁季之间不是你遐想的那种关系。一句话,我会跟荀长颢分开,然后跟宁季永远在一起。”律令非坦然无惧。
“你要离开荀侯?”顾无忌一时竟不知站哪边。
“你不懂,我跟荀长颢之间,本身就没有真正意义地在一起。”
顾无忌终究是年纪轻轻,不通感情,在他的认知里,婚姻就是感情,律令非与荀长颢既已成亲,又何以说是从未在一起?
“我不懂……”
“你不用懂,只要你别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胡搅蛮缠,我就替他们两个谢谢你。“律令非迈步走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无忌追问。
“他会安排宁季教我骑马,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律令非真是不喜欢解释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莫名其妙把自己介入的人。
“你的意思是,荀侯知道你们的关系,但是不仅没有拆穿,反而,成全?”顾无忌难以想象。
律令非总算甩掉了顾无忌,回到景仪宫外,宁季在守卫等待律令非归来,心里牵挂着,直到她出现。
宁季向律令非行礼,借以逃避与她目光直视。
“没有人的地方不必行礼。”律令非的语气虽然如常,但神色仍略有不通。
“夫人可追到荀侯了?”宁季问。
“见过了。”律令非自然地回答。
“夫人先前不知侯爷有此安排?”
“完全不知道。”
“卑职还以为是夫人的意思。”宁季稍有落寞。
“虽然我已经将你的事告诉他,但也也不好如此明目张胆地要求。”
“不知侯爷为何如此安排?”
“因为我想学骑马,因为你刚好马术精湛,因为他是个好人。”律令非的口吻不自觉逐渐低落。
马场是宫中最开阔之地,律令非喜欢这种视野开阔,蓝天草地的感觉,就像是迷雾重重的案情拨云见日之后的明明白白。
荀长颢没有撒谎,宁季确实精于骑术,在马背上的感觉甚至让他歇下卑躬屈膝的沉重负担,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种驰骋的激情。
律令非骑马走着,等到宁季绕场一圈回到她的身边。
“卑职已经许久不骑马,不知能够教好夫人。”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别一口一个卑职,一句一声夫人了,我不喜欢。”
“我习惯了。”宁季改口,他面对律令非已经大有改变,“夫人以前已经学过骑马了吧,我见你在马背上十分悠然自得。”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