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不与姜澜庭多说,被荀韫玉牵到落叶林捡拾红色枫叶。为安全起见,律令非只让荀韫玉在林子边边活动。
“小韫玉喜欢红枫?”
“好看。”荀韫玉天真无邪的喜欢。
“你带我弟弟去哪儿?”荀怀珠的声音刺耳。
“我能带小韫玉去哪儿,只是他喜欢枫叶,捡几张玩玩而已。”
“堂堂侯府世子,捡树叶,都是你带坏的。”荀怀珠扭转目光表示不满。
“这红枫真的很好看。”律令非递了一张火红枫叶给荀怀珠,她却不屑一顾,“无趣至极。”
律令非注意到荀韫玉只顾自己捡拾着走进林子,撂下荀怀珠急忙跑去拦住他继续前行。
荀怀珠自顾自地赌气,丝毫未察觉脚下风吹动落叶之外另有嘶嘶声靠近脚下。
律令非牵着荀韫玉走回路,察觉荀怀珠身后一道瞬息蛇形极速靠近。
蛇身隐藏在斑斓树叶下看不清本体。不得有一刹犹豫,律令非冲了出去将荀怀珠推开。猛地蛇头袭来,律令非反脚将其踩中。
“蛇,有蛇!”荀怀珠吓得爬起来飞跑出去,“爹爹有蛇,那个女人……”
荀长颢顿时心慌意乱,尚能远远看见律令非的背影,他即刻飞步冲了过去。这一段距离,仿佛千里之远,亦在连心人瞬息之间。
“哪里有蛇?咬到你了吗?”荀长颢满目恐慌,然律令非抬头举起打死的蛇,一脸淡然自若,“解决了。”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连蛇都不怕,万一是毒舌咬到你可如何是好!”
荀长颢不顾一切将律令非拥入怀中,她伸展持蛇的手,羞于此刻被荀韫玉看到二人的紧密相拥。
“没事了,小韫玉盯着你呢。”律令非一声提醒,荀韫玉乖乖转身过去。
“二哥二嫂,怎么了?”荀长乐赤脚跑来,姜澜庭一把阻拦她跑进林叶,“当心蛇。”
律令非又多了一桩英武事迹,重人围坐篝火,品尝捕获的烤鱼。
“二嫂真是太厉害了?”荀长乐不禁感叹。
“太可怕了,居然连蛇都敢搏杀。”姜澜庭评价道。
“荀侯夫人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敬佩。”何公子由衷而发。
“没什么,当时情况太危机,我一反应过来就下手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荀怀珠坐在荀长颢身边一言不发,回想律令非推开自己那一刹的眼神何其惊慌,不顾一切。
“怀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对你二娘说?”荀长颢提醒道。
荀怀珠并不承认这个坐在自己父亲身侧的女人是自己的二娘,但今日确实是她拯救自己脱离毒蛇之口。
“谢谢你,救我。”
饱腹一顿之后,荀长颢便开口让何公子陪长乐沿着滩涂走走,注意安全。
一家四口留下熄火,荀韫玉十分卖力地端水灭火。
“堂堂侯府世子怎么能干下人的活?”荀怀珠碎碎念叨。
“怀珠,就算是小姐少爷,也要自食其力,在此事上,韫玉年纪比你小,却比你懂事。”荀长颢趁机教导道。
“我看他就是贪玩!”
唯独姜澜庭落了单,一边是律令非幸福的一家,一边是荀长乐与何公子“情投意合”的两人。
“原来穿得漂漂亮亮的是因为要跟男人幽会,顺便见一见夜下臣,嘁!”
荀长乐与何公子越走越远,二人竟找到了共同话题。原来何公子也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天南地北,山清水秀,他都乐在其中。
“此处的落叶林并不壮观,深秋就该到荻花镇,那里有成片不见边际的红枫林,漫天飞舞,满地红叶。”
“那一定很壮观。”荀长乐的心情仿佛开解了,但她远远地注意到林中飘扬的黑影,便不顾一切跑了进去,“荀小姐,侯爷说林中有蛇,别去!”
荀长乐向着那道黑色风景勇敢直跑,相约的树下,荀长乐脚步顿止。夜下臣的披风系在树上迎风飞舞,他的面具摆放在树边,风吹走过落叶。
“夜下臣的面具!夜下臣在这里?”何公子防备起来。
荀长乐小心翼翼地捧起夜下臣的面具,仿佛这一次他当真要消失不见了。
“何公子,夜下臣真的是侠义之士,他偷的都是贪取不义之财的人包括我大哥在内。”荀长乐说道。
何公子之所以对夜下臣视为无良贼盗,只是因为其父片面之词。
“还有一事何公子,当日我在刑部说喜欢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夜下臣,我喜欢……”
荀长乐骤然醍醐灌顶,这些天点点滴滴的相处,无论夜下臣如何指责她孺子不可教也,依然会细心指教,在危险时挺身相救。
如落叶一地,枝丫枯槁,美好的都是再也无法倒流回去的时光。
“我喜欢夜下臣……”荀长乐懵懂的初恋在了然于心的刹那已经彻底失去。
回程时候,姜澜庭径直走到何公子的马车,掀开帘子便看到荀长乐与何公子坐在其中,神色凝重。
“表哥的马车容不下本王了,本王就自降身价,坐何公子你这罢了。”
“殿下请自便。”
姜澜庭自然毫不客气迈上马车,不料屈身一起,怀里的夜下臣人偶竟掉了出来,正落在荀长乐脚前。
“这是?”荀长乐急速拾起人偶,双眼直直地盯着慌张失措的姜澜庭,“这是我送给夜下臣的礼物,为什么会在殿下你手里?”
“这个嘛……”姜澜庭一时紧张,荀长乐跟何公子的目光如箭攒射,“本王刚刚在林子里捡到的。”
“贵为殿下,竟还随地捡东西?”何公子质疑。
本王看着这玩意儿挺像夜下臣,就准备拿回去扎小人,做法让夜下臣浑身难受……”姜澜庭自我诅咒道。
“这不是小人!”荀长乐即刻情绪激动。
“不是就不是,你这么激动吃炸药了!”姜澜庭愤愤入座,“驾车!”
马车全程,荀长乐双手捏着夜下臣人偶陷入沉思。原以为夜下臣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可他竟然转头就弃置不要。
姜澜庭不由得在意,看荀长乐如此状态,可不得伤心痛哭个十天半个月。
“本王听说何公子你和长乐要订下婚约了,恭喜恭喜!”姜澜庭开口调解气氛。
“殿下别胡说!”荀长乐甩了一句。
“本王没有胡说,是你二嫂说的。”
荀长乐不由得火烧眉毛,姜澜庭说话没谱是常态,但她对自己二嫂却是向来深信不疑。
“当日家父家母确实应邀去过荀府,但并没有订下婚约,荀小姐大可放心。”
“没订下啊?那更该恭喜何公子逃过一劫。”
“殿下,让荀小姐安静一会儿吧。”何公子请求道。
姜澜庭保持缄默,竟忍不住心中自想欺骗了一个无知少女,伤了她的心。
马车在荀府停下,荀长乐临下车前,姜澜庭试图夺过她手中的人偶。
“殿下干嘛?”荀长乐蹙着眉头。
“本王捡的自然是本王之物。”
“殿下要拿夜下臣去打小人,我才不会把它给你!”荀长乐抓起身旁一个黑色的行李袋护在身前。
“打小人,行,本王不要了。”姜澜庭收手,偷偷瞥着荀长乐紧紧握住人偶。
“在下送荀小姐回府。”何公子送荀长乐下了马车姜澜庭却赖着不走,“都到家门口了还送什么送!”
何公子去而又返,惊见姜澜庭还在自家马车上霸道坐着。
“少爷回家吗?”马夫问道。
“劳烦何公子送本王回府。”姜澜庭傲然不动。
“去御亲王府。”
马车上,姜澜庭明目张胆地打量何公子,外表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看起来确实是无知少女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荀长乐吗?一直看你献殷勤。”姜澜庭问道。
“荀小姐是个纯粹的好姑娘,虽然我二人初次见面因夜下臣的分歧生了口角,那时我真觉得她不成体统,但后来……”何公子一笑而过。
“后来怎样?”
“托殿下的福,因为您骗荀小姐我就是夜下臣,她才会在我蹲牢房时百般照顾。”
“那她果然是误以为你是夜下臣才承认喜欢你?”
何公子没有当即回答,却也只能点头认是,更道:“荀小姐真的喜欢夜下臣,在她心目中,夜下臣是唯一的英雄。”
姜澜庭心头一慌,又来一个说荀长乐喜欢自己的家伙,喜欢与否,真实或假,他实在理不清了。
回到王府,姜澜庭手脚并用挥散脑海里的思绪繁杂。
“就是傻傻瓜瓜一个小姑娘,夜下臣消失了就好了,就没事了……”
三天三夜,对三个人都如隔三秋。
荀长乐三天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律令非关注她的情绪,到她房中看望。
“二嫂。”荀长乐将黑披风盖在夜下臣的面具上,却快不过律令非的目光,“这不是夜下臣的面具,夜下臣都去天涯海角了,你还想他?”
“二嫂,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夜下臣只有崇敬之情,但真到他离开我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荀长乐想来仍然扪心作痛。
“觉得如何?”律令非的目光越发严谨。
“我很有可能喜欢他的,但是我明明知道我不能喜欢他,他有爱妻,还要带她走遍天涯海角!”
荀长乐的眼里充满矛盾挣扎,艳羡不得。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