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小春子几乎是没有力气瘫倒在地上，眼神里明光尽失，尘埃落定。他被两个太监架了出去，由黄公公亲自验身。
只片刻功夫，黄公公缓缓走上殿，依旧面不改色的稳妥。
“如何？”
“回皇上，确如荀侯夫人所言。”黄公公据实禀告，“小春子是自宫外净身入宫，三年前年纪尚小，如今竟然……”
皇帝虽早有猜测，但此事还是天方夜谭头回闻。
“不必说下去了，那他可承认了罪行？”
“回皇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讲。”
“朕相信荀侯夫人的推理举证，接下来小春子就交给黄公公处置。”
“老奴告退。”
即便小春子闭口不言，他的罪恶也已昭然若揭。
“你是如何怀疑到小春子的？”
“我一开始怀疑的是宫中侍卫，但调查发现所有侍卫都没有杀人动力和行凶时间，也没有证据。直到黄公公说起太监也可能净身不干净，由此我才怀疑到太监，而小春子，与文盈有脱不开的关系……”
律令非自疑心转移，随即展开对小春子的调查。
文盈死的晚上，云珠死的晚上，都不是小春子的值夜，他有行凶时间。
至于杀人动机，更是显而易见，对文盈的畸恋，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云珠目中无人，嘴不饶人，也曾鄙夷辱骂外表懦弱的小春子，瞧不起他是个阉人。
“我还去了小春子的房间，在床榻下我搜到了女子的肚兜，沾染了脏污，从而确定小春子根本不是个太监。”
当被人鄙视，被人羞辱不是个男人之后，当小春子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够像个男人一样，心中积压的爱恨爆发。文盈依旧对他嗤之以鼻，大肆羞辱，于是他计划对文盈施行报复，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没用的阉人，掌掴她的嘴巴，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再也无法开口辱骂自己。
云珠之死亦是如此。
律令非分析着犯罪心理，终也有一分不确定。小春子之所以将尸体投入水中池中，到底是为了制造溺死假象，还是洗干净二人的污秽。
“朕身边竟藏了一个假太监，他真是隐藏得太好，竟连朕都瞒骗过去！“皇帝微怒。
“他确实罪大恶极。”
“此事若非是荀侯夫人心思敏锐追查到底，朕真的不知会被其蒙骗多久，更不知宫中将还会有多少无辜宫女受害！”
“追究罪恶，是我职责所在。”律令非并不居功。
“既然荀侯夫人不邀功，朕也不强加赏，朕可记得同心会上应允了你一个愿望，朕金口玉言，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有何心愿，朕都会让你得偿所愿。”皇帝再次保证。
“谢皇上。”
律令非又了结了一个案件，她走出勤政殿，打击犯罪以后的天地如此开阔，风云如此清明。
律令非仰望着日头退去的方向，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便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追去。
风过无痕的宫墙，律令非奔向沿道而行的伟岸背影却没有呼唤。
宁季似是感受到风的律动，目光缓缓回首之际，律令非便如瞬间出现在他跟前一般，惊喜交集。
律令非当个贵夫人少有锻炼，加之跑得有些急了，停下来便是一顿大喘气。
“你还好吧？”宁季矜持不敢触碰律令非。
“破案了，我看这时辰，正好是你出宫的时间，幸好赶上了！”律令非又解除了凝固的严肃，舒展的眉宇依旧。
“你这么快就到真凶了。”宁季不禁惊讶。
“我说过，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就一定会做到，现在你相信了吧。”
宁季对律令非又多了一分认识，她不仅仅是个勇敢追爱的小女子，也是个平庸之中的厉害角色。如此一比较，宁季竟觉得自己越发不配。
“是我目光短浅了。”
“只是你深处深宫中太久了吧，把不公不正的事都看做潜规则了，就连一国之君的皇上和阅人无数的黄公公，不也都会看错人。”律令非不禁感慨。
“我确实看错了你……”宁季似有感叹，律令非不明所以，“你看错我？”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千万倍，我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与你相配。”宁季眉间流露愁绪。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今天我就送你到这里，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家好好休息。”
“你也要注意休息。”宁季回归温柔语气。
律令非送别宁季回到景仪宫，红豆疾行到殿外相迎，这两天一夜可是让她急坏了。
“夫人，您可回来了？奴婢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皇后娘娘可有问起我？”
“奴婢未敢见皇后娘娘。”
律令非并不担忧，即便是平时，她也不常陪伴荀长宁。而当她风尘仆仆回到居处之后，丁香恰好来问。
“皇后娘娘还担心荀侯夫人身体不适，特命奴婢来探。”
“我没事，你回去禀告皇后娘娘，让她无需担心。”
用膳之前，律令非先行沐浴净身，每一寸肌肤都清洗得洁白无瑕，每一根发丝都干干净净。
一身洁白亵衣，清爽面容，垂垂长发及腰，律令非坐在桌前，针线盒中还随意摆放着她的女红残品。
“夫人，你还想着重练女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皇后娘娘一针一线，竟然有点手痒。不过我的技术真的太差劲了，在古代女子不会刺绣是不是嫁不出去的？”
“夫人明明已经……”红豆欲言又止，改口道，“以夫人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重新学会的，奴婢可以先为夫人制定样式，夫人按着规矩行针，这样就方便许多。”
“就是先把轮廓和刺绣点打基础，让我的刺绣不会杂乱无章。”律令非理解。
“没错，不知夫人想绣什么，花草？动物？”
“兔子。”律令非脱口而出。
“夫人可是想小世子了？”红豆问。
律令非眼睛一眨，却是回道：“兔子是纯白色的，就不用换线。”
“夫人若是想试，奴婢这就将兔子的样式给您做出。”
“今日不早了，这两天我也有点累，不着急，来日方长。”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