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朝刚雇来的船并不是我们本地的，船老大口音很重，听着倒有点是山西那边的方言。领头的是个叫张伟的长脸汉子，脸色晒得通红。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呲牙一笑，问：“你就是当家的？咱啥时候开工？”
等下，李朝刚该不会真的让我来指挥这几条船吧？
“这……你等下。”我朝着船老大尴尬一笑，然后跑到了李景轩身边：“我说，你没开玩笑吧，让我来折腾这八条大船？”
“当然了，这事昨天就说好了，你指哪，我们就打哪。”
“别开玩笑了！”我压低了声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也就会划个小舢板，连个快艇都不会开，还指挥船队呢，在河上撞船了才麻烦呢！”
“原来你担心这个呀？”李景轩有些哭笑不得：“没叫你去学开船，你就当个坐镇的，你叫我们往哪扔炸弹，我们就往哪扔，别的你不用费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确实放心了。
我点点头，走到船老大身边，略略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下了第一个指令：“那，现在就开船吧！”
“好嘞！你站稳了，开船喽！”
船尾的柴油机一阵剧烈的轰鸣，冒出了一阵刺鼻的浓烟。螺旋桨搅出混浊的水浪。在船身的震颤中，大船慢悠悠地朝河中心驶去。
开船自有别人操心，船老大也只是负责全局。船开起来后，也就没他的事了。他从后面的驾驶室走到船头，对着我套近了近乎。
“小同志，我听这次的老板说，你们打算要在这里炸一条大鱼？雇了八艘船，那鱼得多大啊？”
看来李朝刚并没有对船老大说实话，不过也能理解，不然直接说老子雇船要去炸妖怪，别人还当你是神经病呢。
船老大的话，让我也怔了一下：“多大？这……我还真不清楚。我估摸着，也得七八十来米长吧？这鱼顶翻了我们这里好几艘小船，淹死了不少人，才想着把它炸了，一了百了！”
“十来米长？那不成精了么？”船老大一惊，连手中的香烟都掉到了甲板上：“这……这不是闹妖怪了么！”
“老叔啊，我看你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你活了这么大，听过水里头有闹妖怪的事么？”我没好气地回道。
不料船老大真点了点头：“有，有！我表哥是跑远洋捕捞的，他说他在公海上见过会飞的鲸鱼！就在海面上兴风作浪的，那次风浪大的差点把他们一船人掀海里去！”
“呃……”我差点没被船老大噎死，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迷信，非但相信有妖怪，而且他亲戚还见过！
这要是说出了真相，这货会不会直接调头就跑，连船都不要了？
我想了想，只得违心地说道：“你说的那是大海里！海里头那么多神秘的事，有一两个妖怪又算得了什么？倒是咱们内陆这些河道里，你见过妖怪么？”
船老大摇了摇头：“这还真没见过……”
“那就不成了？说实话河底下东西是啥我都不知道，就知道是条大鱼。不过再大的鱼也顶不住炸弹，你就别担那份心了！”
船老大稍稍放心了，但还是说道：“就算不是妖怪吧，那么大，会不会是什么国家的保护动物？咱们就这么给炸了，到时候要不要坐牢？”
“怕什么，这可是公安局签字通过的！”
船老大没话了，这时候船已经行至河中心，他拿了个对讲机开始调整队形，招呼着船上的人准备投弹。
李景轩慢慢悠悠溜达到我旁边，低声说道：“林涛啊，其实我自己都奇怪，当时我们局里讨论的结果是把河里的妖怪活捉，不同意用炸弹。也就一下午的工夫，上头就突然变了卦，说要用弹药把这个祸害人民群众的不明生物给炸死——我说，这应该是你搞的鬼吧？”
“我哪有那份能耐！”我嘴上说着，心中却想到了那个衣着寒酸却不怒自威的老头。看来，这老头的身份比我想象中还大啊！
“说话，炸药安全么？我可没想过妖怪没除掉咱俩上天了！”我瞟了一眼船上的那个木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堆着几百公斤的火腿场——那是制式的TNT炸药，通常用在矿山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部队学的就是爆破，早就把这些炸药改成了水压触发，到一定水深后就会自动爆炸。这次带了三百多公斤炸药，什么妖怪都会给炸成碎末！”
李景轩说得自信满满，我也放了一大半心。等所有的船都进了河道，整列了队形。过了片刻，这群大船突然每个都抛下了一张大网，排成一个纵队，开足了马力逆流而上。
“他们这是干嘛?”我看得愕然。
“把鱼惊出来啊！如果小了，估计这群人大概想着捞上来卖一笔，如果太大，也能找到位置扔炸弹，反正当时就说好了，要用大网眼，不准备在这里捞黄河鲤鱼！对了林涛，你也该亮出你的手段了，他们这种办法，未必能把那个妖怪找出来！”
面对李景轩希翼的目光，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昨天画好的那三张符纸掏了出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管你什么神仙，赶紧给我显个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嘴里装模作样地念着口诀——其实用符纸的话，根本就不用念咒，直接用真罡激活就行，我故意念着咒，只是为了装得更像一个神棍，也好满足一下李大少爷的好奇心不是？
符纸被激活，上面的金粉微微一亮——当然，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只会让觉得产生了错觉。它就如一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一样，轻飘飘地飞到了河水中，然后——
打着旋沉了下去。
“我擦什么情况？” 养个蛇妖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