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时断时续的闲谈,渝飞才明白,因为身材细瘦,肤色泛黄,对方竟把自己当成了美蓝国派出来的斥候,也已知道现在的年月,没想到自己在魔怪岛困了这么久,不禁感慨,想起家乡的父亲,再坚强的人,也不觉神往。
这时,一只纤手却在他脸上擦了擦,房间里,只剩那小姑娘,温柔地看着渝飞,轻轻的关心道:“大人——怎么了?”
渝飞羞愧地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觉得眼前的女孩,竟像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便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
“柴美,梅莱公省人。”
那女孩颔首回道,语气却带了一丝伤感,像是勾起了曾经不好的回忆。
渝飞沉默,他模糊记得梅莱公省像是很久以前就被委人侵占,想到此处,也就释然,成为了亡国奴,确实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二人沉默了一阵,柴美才打破了宁静,语气依然温柔,看着渝飞的头发,道:“你的头发很特别。”
渝飞苦笑地点点头,想起自己前世各种时尚古怪之发型,便咽下了自我介绍的话。
无奈道:“却是很难找像我这样的。”
柴美拢了拢脑后的长发,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渝飞耐心地回答,直到二人彼此睡去,这茅草的小屋内,才回归安静。
日子在不留意中过得很快,渝飞已大概了解了这几年里发生的事,他的身体,也在顽强地恢复着,只是还走不了,只能靠两只拐杖支撑身体,却也能帮这祖孙二人,做点力所能及的活。
中午刚过,渝飞坐在屋前,正在用娴熟的刀法,削一些荆条,然后编织成一个筐子。
眼角却忽然溜进,姗姗走来的柴美,不禁举目,只见那清瘦的身段,裹着一片满是补丁的衣裙,却并不显拘束,落落大方。
渝飞继续低头干活,一对简陋的草鞋,却走到了他的眼下,他忍不住看,里面残破的粗布袜子,露着几枚可爱的脚趾,让他既欣然又心酸。
她端来一碗野果粥,渝飞接过,狼吞虎咽地灌下,这是今天的第二碗,也是最后一碗。
他心知祖孙二人的困境,只是维持着没被饿死的生活,便更加不能装假,于是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舔嘴吞舌。
而舔碗,竟成了每顿饭后,渝飞最喜欢做的事,也是柴美最喜欢看的事。
她开心地看着渝飞把碗舔净,如一位温柔的姐姐般,抚摸着对方黑色的头发,低声道:“再过几日就可以收秋粮,那时候我偷一些咱们吃!”
渝飞惊愕地问道:“为什么偷?”
柴美看着渝飞,惊疑的表情,似是在述说对方明知故问的事,喃喃道:“村里每年收获的粮食,全部要交给委人,人们只能靠稻皮与野菜为生。”
渝飞听后不禁伤感,柴美继续说道:“原来男人们打猎还能维持生活,可是全部被委人抓走,去当了劳丁。”
说着,她大大的眼睛已经泛红,渝飞内心酸楚,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她的细指还在渝飞的发间穿梭,却咬着唇,沉声继续道:“这次大伙宁愿死,也不会把所有的粮食,都交给那些‘豺狼’!”
“等我好了,给你打个黄羊吃!”渝飞也沉声说道,很是认真。
柴美大眼睛白了一下他,强展欢笑,点头道:“恩!爷爷说了,活着就有希望,我们的祖国,会来拯救我们的!”
说着柴美眼睛里的忧伤闪出了点点的光,换做以前的渝飞,永远不会了解沦陷区人民的痛苦,包括现在深居皇宫或者安居国内的所有人……
而日子还是那样过着,渝飞已能单腿行走,这偏远的山村,没有什么药品,柴美只得用烧过的草木灰为他包扎伤口,还到山上采些草药,却都无济于事,但多亏渝飞体质异于常人,否则这条伤腿早已保留不住。
终于到了收秋粮的时候,祖孙二人早出晚归,每日都会带一小搓米,给渝飞煮粥,渝飞感动,让柴美先喝,但她每次都会拒绝,笑道:“我在田里狠个吃,你快吃,等着看你舔碗哩!”
说着又如姐姐般,挠着渝飞的头,而每次这个时刻,老人都会知趣地躲开,昏暗跳动的灯光下,渝飞明白祖孙的心,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他们多希望有个依靠,那是一种超越爱情的依恋,尽管他们已经被国家遗忘,已经沦落为难民,但却阻止不了他们,对生活的小小渴望。
渝飞突然抓住了那梳理自己头发的细手,细手本能的一缩,却僵在了半空,任渝飞攥着,柴美无声地低头,渝飞却将手放在眼前,看着上面那满是稻杆的划痕,不禁心疼,轻声说道:“等我好了,不会再让你受苦!”
渝飞感到对方传来的颤抖,似是对他话语的回应,然后他将对方拉到自己身边,与自己同坐,再任由她痴痴地看着自己舔碗,然后才将舔干净的碗,交到她手上。
她接过碗,却没有走,而是深深地注视着渝飞,最后长出一口气,才吞吞吐吐说道:“要不——要不,我搬过来?”
一个女孩,虽然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比同龄人成熟的多,但能说出这样的话,却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与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渝飞理解,他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温柔道:“等我用最豪车接你!”
柴美也笑了,她轻快地起身,走了出去,似乎所有的疲惫、饥饿与痛苦,都被这句话冲得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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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收秋粮的最后一天。
渝飞在家中等到了黑,却还未见祖孙二人回来,正在着急,门却突然被撞开,柴美正拎着一布袋米,对渝飞喊道:“快走!”
走出房门,爷爷已举起一根木棍,准备向外冲去。
柴美上前拽住他,哀求道:“爷爷,一起走!”
老者回身看着渝飞,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寄托,慈祥道:“小美,你与大人先走,咱们去勇者要塞汇合!” 至尊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