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那地精灵男子大耳朵突然僵直,然后又缓缓的来回转动,咯咯坏笑道:“原来游猎当家的知道的这么多!”
游猎当家的将手上的羽箭麻利地装回箭桶,然后看着身边个头不及自己腿长的“小男人”,冷冷道:“现在圣湖城地域全被吸血鬼与兽精灵控制,夜族也被抓了不少!”
见其他两人无语,她又继续说道:“硬来必会死伤惨重,矮人也必然会趁机而入!”
然后如鹰的眼又瞟了瞟二人的脸色,缓缓道:“女王,也不想我们硬来!”
“那怎么办?”
那洛骑家的女骑士,脾气也如她们常用的坐骑黑豹一般,不禁低吼道。
游猎族当家的沉思了一阵,喃喃道:“首先我们得终止矮人的进攻,然后再逼他们把女王带出来,女王只要走出圣湖城,我们就有的是机会。”
话落的时候,木棚外的雪已经下大,这是入冬以来,巨像森林的第一场雪,一片一片,飞舞在巨树之间,好比这万年的古树,落下的绒绒花絮。
不出一个时辰,若隐若现的营地,便被这天地的白色“来客”,彻底的隐没,三个人影,两个高挑、一个矮小,也如来时候一样,消失在这如白玉雕琢的世界里。
而同样的雪,也落在了不同的地方,巨像森林南端,矮人大军推进的边缘,数十万矮人战士终于开始了他们最贪婪、也是最疯狂的行动。
伐木。
锋面长达一尺的阔刃斧,砍在比之宽阔数十倍的树干上,击起的木屑,钻进了那挂满冰渣的大胡子内,然后胡子中那厚厚的嘴唇,呼出白色的雾气,短粗的手臂再次轮起巨斧,随着一声怒吼,又一次落在树干的豁口上。
“呼啦!呼啦!”
那挥舞的巨斧后面,整齐的呐喊,惊到了静静飘舞的雪,但雪既然来到了人间,就与每个人一样,别无选择。
它们在成千上万的矮人,呼出的白色雾气上惊舞,却改变不了坠落的结局,也抗争不了融化的命运。
如果它们倒霉,就会落在一个个亢奋而矮小的身躯上,然后很快融化;如果它们幸运,可能落在已经倒下的巨大树干上,等待着,与之一起被运到远方。
矮人在多次深入巨像森林无果后,终于将战争的怒火与贪婪,发泄在了这万年的巨树上。
他们要砍伐出一条通道,通往精灵圣湖城的林间大路,而且还给这条通道起了一个很膨胀的名字,巨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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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战争与骗局,或许悲剧,也是这个冷漠的世间,最经常发生的事,哪怕是在太阳高挂,最欣然的时刻。
惑茨正在喝着一杯粘稠的酒,酒液漆黑,挂杯而不落,他却一边摇晃着,一边品着,甚是逍遥自得。
他正在黑魔殿的大船上,隔着船楼的琉璃窗,看着黄潮之海的日出,景色怡然,竟是那么的青涩。
他回过头,看着黑色大床上的一缕“白肉”,声音难得的温柔,轻语道:“看看外面的太阳,真的与落叶岛不同!”
那“白肉”懒懒的坐起,深紫色的长发,也懒懒的垂落,她俏脸颦弱,一对细长的丽眼,却像撑了千年的琉璃灯,正在诉说着她的沧桑,与她一千年里的迷茫。
她就是紫庄,谷山镇紫薇家族的紫庄小姐,放在广阔的黄潮之海,确实已算不上什么,就是在这黑魔殿的战船上,她也只不过是别人眼里的“惑茨夫人”。
她裹了一件黑色的绸,款步裸足,露出的嫩白,更显得令人窒息的诱惑,她微眯着眼,看着高悬出水面之上的红日,透着灰蒙蒙的天,正含羞地望着己方的大船,乘风破浪。
她从小渴望的一切,其实已经实现,而且实现得淋漓尽致,就像她脚下的战船,已经将灭世之领所有知名的势力与国家,全部抛到了后面。
她知道这次出航的目的。
渝飞,一个她想逃避却逃不掉、她想忘记却忘不了的名字,就像这几年一直与她相伴的噩梦,她恨却也怕、她厌恶,却又挂满了淡淡的留恋。
她拿起惑茨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剧烈的酒气,使她呛出了泪,她却毫无表情,只看着窗外的灿烂与阴暗,时变时幻,竟是那么的让人迷醉。
或许这世间发生的所有悲剧,都只不过是人的醉态,只是有的人醉了一时,而有的人醉了一生。
同样是在黄潮之海,时间推移,高挂的太阳终于消失在海面。
今夜无风,初冬的海面上,尽管无风,也依然少不了波浪,只不过波浪很浅,一块接一块的浮冰,就漂在这片浅波的海域,静静的摇曳着。
只不过,现在却多了几个人影,他们一个接一个,从一块浮冰上,跃到另一块浮冰上,一直奔向前方,黑暗中一处缥缈的光亮。
“前面就应该是筏城!”
浪加的话,几个人已经听了数十遍,但那海面上的光亮,却一直缥缈着,就如海市蜃楼,似乎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企及。
浮冰与浮冰的碰撞声,在这海的夜里响起,像是对那不停跳跃的几个人影,最残酷的嘲笑。
而他们每个人心中,似乎也在嘲笑,却绝不是嘲笑自己,而是嘲笑眼前的困境,因为他们知道,再难的路也会有尽头,老天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走投无路。
碰撞声此起彼伏,像是起了风,但他们满是汗水的脸庞,却感觉不到一丝吹拂。
怎么回事?
所有人心里募地升起同一个想法,但马上一个巨大的黑影,便将每个人的疑问,全部压碎。
那应该是一艘船,一艘在寒冷的星光下,映着漆黑阴影的船,船上还有几个浮动的黑影,在左突右进,上下跳跃,竟是那么的“活泼”。
但在他们看来,那船上“活泼”的黑影,却并不一般,那应该是几个人在输死搏斗,而且打得正是难解难分。
“来者何人!敢善闯我族货船!”一个寒夜里冰冷的语音,就像那锋利的匕首,在冰上划出的声响。
“找人。”
一段沙哑的话语,竟像极了穿过黄沙的木舟,无论如何细听,也只能听到一瞬的沙沙声响,便消失在远方。
“九则?!”
南宫旺惊呼出声,他的狗耳朵,从来没有听错过,能发出短暂简洁的话语,除了“草衣人”,或许也寻不到第二个。 至尊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