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娜听到渝飞的话,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对方。
渝飞心急,忽然低吼道:“别在这,给我当累赘!”
正在前方飞驰的夜娜,听到渝飞的吼声,茫然回头,毫无表情的漆黑双眼,愣愣地盯着渝飞。
渝飞并没有与她目光相接,只是不耐烦地说道:“你快走!”
夜娜转过毫无表情的精致小脸,两只毫无眼白的眼睛,才变得湿润,她本不知道悲伤,但现在她却有了淡淡的体会。
背对着渝飞,她木木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扎进了一旁的漆黑小巷内,再也没有回头。
渝飞看着夜娜消失,然后背着手,笔直地站在窄巷的中央,后面的黑魔尔,与青石家高塔上飞下来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黑魔尔倒握着匕首,对着渝飞的背影,阴阴地笑起。
而那个青石家的人,却展开两把一尺长的刀扇,一片片薄如羽的长刀,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欢鸣。
而那人却挑了挑嗓子,低沉地问道:“在下,青石,刀扇,九郎。”
话语间隔了十数吸,才又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渝飞的背影文丝未动,他不想回答他,也不想出声暴露了自己。
而一旁的黑魔尔,小眼睛却不停打量着,身边的这位刀扇九郎。
一头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身后,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分明是个女子,挺秀的鼻下却画着一对八字胡,而且还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男人装。
见渝飞没有回答,他忍不住啐了一口,讥讽道:“还九郎,我看就是个娘们儿!”
渝飞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如长了眼睛一般,已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二人的一举一动。
而从声音判断,渝飞也觉得这刀扇九郎,是个女子。
那刀扇九郎,似乎并不以黑魔尔的讥讽为意,只瞟了一眼他,讪笑道:“噢,原来是暗魔家的矮子,你不出声,在下还真未注意到!”
此话一出,黑魔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矮一直是他的大忌,何况直言不讳的针对他。
他恶毒地盯着刀扇九郎,森冷的话语,一字字地挤出来,道:“你——想——死?”
那刀扇九郎的俏眼,却对他眨了眨,如玩笑般,说道:“是呀,你能帮我实现么?”
她话音刚落,黑魔尔便提着匕首,冲了过来,极度配合的一刀,直刺对方的要害。
但那一对刀扇,却并不是“吃素的”,如飞蝶的翅膀,一开一合,黑魔尔便被逼回了原位,依然保持着站立。
刚才的过招,并不算太快,却过于华丽,让人眼睛一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黑魔尔少了一把匕首,而刀扇九郎闭合的刀扇内,却多了一把刀。
刀扇如孔雀开屏,再次展开,那把多出来的银质小刀,就那么落在了地上,伴着清脆的坠击声,弹了几下,沾满了尘土,正是黑魔尔的匕首。
两人突然间变得沉默,赶来参加”游戏”的,已经站到了巷旁的屋檐上,而下面的渝飞,已达到了为夜娜争取时间的目的,还哪有心思在这诡异的城市久留,双腿用力,人已如羽箭般,射了出去。
黑魔尔才从呆木中反应过来,他虽然有些大意,但也不至于就这么被人绞了器,刀扇九郎已经紧随渝飞而去,他却懒得去追,依然呆呆的立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他甚至还在反复想着,刀扇九郎抛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青石家与暗魔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望阁下不要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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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午夜,寂静。
在漆黑的城北麦田里,第一季的麦子已经长过了脚面,一群黑影就在这如毡板的田地里,撒着欢儿地飞驰着。
没有阻挡,也没有遮掩,只看谁的速度更快,谁的耐力更长。
渝飞并没有着急,如果拔出绿刃,很快就会将后面那些,自以为已成“老猫”的人们,甩到几条街后。
但是后面这群穷追不舍的家伙,实在让他有些心烦,想想自己当初被这些所谓的势力围观着,他又有些愤怒,于是比以前精进数倍的他,正在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就这么一走了之。
突然,渝飞一声惊呼,摔倒在漆黑的麦田里,然后坐起来抱着腿,似乎十分痛苦。
四个身影很快就将他围住,见他竟然坐着,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向他靠了靠,并全部挂着不屑的神情,看来这打扰夜晚的逃客,也不过如此。
人们想着,其中一个正要发问,一条黑色的铁锁,却如甩动的长鞭般,以渝飞为中心,只转了一圈。
四个人的咽喉,便同时喷出了血雾,四对惊恐的眼睛,正不可思议地看着渝飞的右臂,如长蛇般收回。
夜里的血是黑色的,四个人、八只手,好像全被这黑色沾结在喉前,瞪着眼、挣扎着,倒在这被黑色喷满的大地上。
渝飞早已离开了这血腥之地,他在寻觅着下一波猎物,对于一名复仇者来说,杀——永远是最快乐的游戏。
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十几个追逐者,便全部断魂在了,这黑色的田野里,但渝飞却没有停止,他仍然在黑色中快速地一闪一现。
因为他还记得那刀扇九郎,但安静的夜里,黑色的田野中,他已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
本就安静的夜,变得更加肃静,只有那微微的风声,好似春姑娘的纤手,趁着黑夜,抚摸着世间万物。
突然,渝飞在极速游走中戛然而止,停的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因为他已听到了空中的一丝异响。
似乎风中掺杂着某种东西,如粉砂却无散落之音,如羽箭却没有破空之响。
他仰头看着,除了漫天暗淡的星光,就只剩下眼前的黑,但他却分明听到了这异响越来越近。
他紧张、也渴望,直到他看清那如蛛丝一样细的网,人却已躲无可躲,只能任由那细网罩住,然后淡然地站在黑暗中。
渝飞知道,这种网越是挣扎,便套的越紧,所以不如老实地等待着,前来收网的“猎人”。
只弹指间,“猎人”就展着两把刀扇,乘着风,飘落在渝飞面前,正是刀扇九郎。
她看了看蒙着面的渝飞,“唰唰”两声,收起刀扇,不禁自得地笑起,甚至还不忘用白嫩的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八字胡。
然后挺着本就很挺的胸,讥讽道:“刚才在下还把阁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就这么老实了?你倒是来呀,来杀我呀——” 至尊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