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箴被推至她的旁边,看向她的侧脸。
这是一个造工精致的纸扎人,钟箴看到纸扎人的脸上有一颗美人痣。陆琪的脸上也有一颗。
森南走到她的跟前,满怀爱意地说道:“陆琪你真好美。”轻轻地吻向纸扎人的红|唇上。
钟箴注意到,纸扎陆琪的膝盖上搁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血肉模糊的婴儿。
森南抚|摸玻璃瓶,笑眯眯地说:“陆琪,孩子也说很开心。”
“森南,你醒醒,这是纸扎的,真正的陆琪已经变成骨灰了!求求你,放我走。”
森南拿起一直挂在纸扎陆琪脖子上的硕大的水晶吊坠,说道:“陆琪一直都在。”
他轻轻晃动手中的吊坠,钟箴看到透明的水晶内有白色颗粒也在晃动,是骨灰。
这一幕,让钟箴心底发冷。
森南已经疯了。
他启动了一台投影仪,森南走到纸扎陆琪的背后,双手轻轻环抱着她:“陆琪,我们看看从前的照片吧。”
钟箴看到,不远处的巨大幕布出现了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婴儿,动作有些生涩地拿起奶瓶喂着奶。
森南笑着说:“爸爸说,你当时吸一口,就吐一口,当时愁死他了。”
一个小女孩在贴满奖状的墙上开心地笑着。
“你自小成绩就很非常好,爸爸说,那时最开心就是看到你拿奖状回来。”
一个少女趴在书桌上和外国同学们一起做起鬼脸。
“你一直不知道,你照这张照片时,站在教室门口的我,因为看到你的鬼脸,乐了一整天。”
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女孩,兴奋地把学士帽扔向蔚蓝的天空。
“帮你拍照的我,和你一起毕业了。”
两个女孩,一个留着长发,一个留着短发,穿着职业装,青涩地对着镜头笑。
“这是我们第一次合照,那时我紧张得手直抖。”
两个女孩在天台,风把她们的头发都吹乱了,她们都举起啤酒,咧开嘴笑着自拍。
“那天,你喝醉了,你不知道我第一次亲了你。”
照片一幕幕放着,钟箴静静听着森南对陆琪的诉说,渐渐为森南感到可悲。
这时,钟箴看到陆续出现了他和陆琪的合影,心咯噔一下。
森南的语气骤然变冷:“自从你认识这渣男后,每次和你见面,你都只会提起他,我心很痛,但无可奈何。当知道他狠心抛弃怀孕的你,我真恨不得找到他,杀死他。”
但随即,森南的语气又变得柔|软起来:“可我始终没有删掉这些合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和他在一起时的笑容,是我从来没看过的”森南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钟箴仔细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慢慢看出端倪,这只是一个很像自己的人,对方更高更帅。
紧接着,钟箴看到了自己在纹身室里工作的照片,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森南。
森南冷冷地看着他说:“渣男消失的第二个月,陆琪开心地告诉我,在网上看到男友了,还把你的照片发给我看。我对她说,这不是同一个人。她死也不信。”
钟箴赶紧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你就把我放了吧。我当时在酒店里也没欺负她啊。”
森南的情绪一下子爆发:“是啊,你没有欺负她啊。可她让你打电话给她,你为什么不打?!她就是因为你而上吊自杀的!”
“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提前和我通气?”
森南一下子颓了:“直到她死了,看到她留下的日记本,才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无辜的,你放我走,放我走!”钟箴用尽力气喊出来,虽然声音显得格外无力。
森南说:“不,我听到陆琪说,不能放你走,她要我们都在一起。”
“你想怎么样?”
森南笑笑不说话,她从旁边推了一个小平板车过来,上面堆满东西,她提着两个小煤炉,里面都有正在燃烧的煤块。在钟箴的左右手的边下,各放了一个。
钟箴感受到手掌传来的热度,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他拼命想挣扎,可手脚始终不听话。“喂,森南!放我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森南连续抬了两个装满热水的小铁桶搁在煤炉上面。
紧接着,她掏出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小刀,抹向了钟箴的两处手腕后,迅速把钟箴的两只手放进小铁桶里,最后拿出一卷胶布把他的嘴|巴给封上。
钟箴惊骇万分,看到鲜血顿时把铁桶里的水染红了。他知道在温水下,被割开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生命开始倒计时,他呜呜直叫。
森南把纸扎陆琪推上看台,把照相机设为定时后,他迅速跑到纸扎陆琪的背面怀抱着她,笑容可掬地望向镜头:“我们一家三口留一张全家福吧。”
忽然他似乎记起了什么,说道:“对咯,陆琪说过,让我在结婚时要穿红色的西装。”
在相机即将照相时,森南流下了两行清泪,笑着把刀割向自己的脖子,大动脉瞬间被割断,鲜血汹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西装。
照相机上的闪光灯,一阵闪烁后。
森南跪倒在地上,把头靠在纸扎陆琪的肩膀上,颈部依旧在喷血,染红了彼此。
如今,这里只剩下钟箴还活着。
暂时地活着。
我还没找回失去的记忆!
我不能死!
右手抬起来,抬起来吧!
钟箴的心中疯狂地呐喊着。
在打了药的情况下,钟箴竟然奇迹般地把右手抬出了水桶。
还剩左手,抬出来吧,就有机会活下来了。
钟箴拼命为自己打气。
可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他清楚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消逝。
意识渐渐模糊,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铁闸门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似乎有人在喊:“钟箴,钟箴你在里面吗?!”
是幻觉吗?
他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抬出了水桶。
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了,他的头无力地低下。
突然,看台上的纸扎陆琪似乎动了一下,在她膝盖上装着死婴玻璃瓶滚落到水泥地上。
向前滚着滚着,就滚到钟箴的脚边停了下来。 纹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