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阁,林东与钟灵儿说笑了一阵之后各自离去,她去了瑶池在乾坤阁的驻地,林东则是飞身而出,自山巅朝下打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乾坤阁越来越热闹了,林东懒得理会,把身一纵,直入十层。
第十层,是大启的臣子、亚圣等人的居所,林东站在中间,发起呆来。
乾坤阁虽然大,不过每一层都有缩空大阵,看似不大的一层,运用大阵将空间压缩进来之后变得广阔无比,并不怕人多。
其它九层还好,唯有第十层空落落的,也无人声,除了林东之外再无活物。
乾坤阁的中间是空的,建筑围成圆形,形成了中空的样式,每一层都有围栏,供人凭栏朝内观望,若是抬头细看,甚至能看到最上面的鼎底,而围栏之后约莫三四丈的地方,就被白光笼罩,看不清白光之后是什么,只挡目光、神念,对于在这一层停留之人的进出并不会造成影响。
层与层之间都有楼梯相连,尽可上下,唯独自第九层进入第十层,连接两层的楼梯口还有一道屏障。自第七层到第九层,每一层的东西南北四面都有一座高台,供人发表意见的时候能够被人看到。
越往上来,得益于乾坤鼎的关系,天地鬼神的力量愈发强大,与林东的心神连在一起,高居第十层,俯视众修。
一些好事之人想来第十层看看风景如何,与其他九层到底有什么不同,却都被楼梯上的明光阻挡,进不来,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有人开口,想让林东放他们进去,只是却没有任何回应。见林东不应,有那嘴欠的,自持有些身份的,骂骂咧咧的嫌林东不识好歹,看看又不会死人云云,那知却惹得林东火起,一个个的丢出阁外,死的凄惨无比。
每一层都有八个直通外界的通道,分布八方,本是用来通风,如今却成了林东杀人的帮凶,看到林东在乾坤阁还敢动手杀人,声讨者自然极多,而后就构成了一副奇景,一个又一个出言不逊的人影被林东从通道中丢了出去,而出声喝骂或是随声附和着声讨林东的人简直太多了些,都被杀红了眼的林东一一扔了出去,在禁空大阵的作用之下,摔的粉身碎骨,凄惨无比。一时间,杀圣之名大盛,人人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敢提去第十层的事情。
“这娃娃怎地还不收敛,将贫道的话当了耳旁风?”明月道姑微微皱眉,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么多人,有什么益处?况且,如此大的杀孽,又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天师神色微动,沉吟道:“莫不成真的应了杀圣之名,杀生成圣?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他的实力又涨了?”
仿佛是回应天师的话,一股淡淡的杀机从第十层弥漫出来,越来越盛,大有散布周天之势,贯穿了上下十层的空间,在每一个人的身边围绕,一旦爆发,神圣仙佛皆不能逃。
“未央剑的杀念果然被他摄走了,而现在,正是他以杀心替本心的时候,借助这里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鬼神之力行事,事半功倍啊。他,他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看来这罗洪成就亚圣的时候并没有受到未央剑的影响,反而借助未央剑,练成了杀心,只要以杀心替本心,铸就杀戮法身,这天下,谁人能是他的对手?”
“怪不得他要将未央剑送出去,如此一来,就断了太子东干扰的可能。可是,他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唉,杀道圣人?老天,还嫌现在的蓬莱仙洲不够乱么?”
“眼下,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应该就是未央剑了吧?我等速速去寻钟灵儿,用未央剑将他制服。”
“会不会是他已经走火入魔了,已经不复亚圣的心境了?怎会有人能纯以杀心成就亚圣的?”
人多嘴杂,各抒己见,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哪里能商议个结果出来?
幸亏这杀机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盏茶功夫不到,就如长鲸吸水,尽入了第十层,消失无踪,就像压根没有出现过一样,唯有刚才令人心悸的感觉还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久久不去。
无论如何,杀机退走总是好事,只是林东的存在,已经成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梦魇,天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发疯,把乾坤阁闹个地覆天翻?
“咦,秀儿和玲儿丫头呢?”美妇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爱女和义女的去向,心道这个时候,这两个丫头又跑哪儿疯去了?
外面的人声一下提高了许多,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美妇闲来无事,也从第九层的房间中走了出来,站在围栏出,顺着人群的指指点点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面色一下变的煞白无比,只见两个倩影站在十层的入口处,正在朝里面说些什么,看那装束,看那体型,不正是那两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还能是谁?
不过,让美妇庆幸的是,林东这一次并没有出手杀人,两女径直的走进了拦在入口处的白光之中,美妇知道,白光之后就是第十层,她也去过,不过那是在大启还在的时候,眼下只有林东一个人,两个丫头进去了,会不会吃亏?毕竟这会儿林东随时都有暴起杀人的可能啊。
和迎面走来的天师相视苦笑,天师上前来,拍了拍美妇的后背,轻拥着她回了房间,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太操心了,他们都老大不小啦,唉。”
“天儿又去找钟灵儿了?钟灵儿抢走了她妹妹的心上人,这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就不怕他妹妹伤心么?”说到这里,美妇又开始垂泪不已,一个钟灵儿,竟然把她的一双儿女全都牵扯了进去。
外面人声再起,美妇懒得再去看了,天师起身转了一圈也返回了房间,面沉如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天师身后跟着走进来的是蔫头耷脑的张秉天,美妇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找那个贱人干什么?求她把太子东还给你妹妹,然后你带着她远走高飞么?”
张秉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身前的地面,一言不发,任凭美妇数落。
第十层,林东放了少女和小道姑进来,指了指空旷的空间,示意两人随便坐。
没说几句,钟灵儿也被林东放了进来,手执未央剑,一脸的悲色的打量了一圈。
林东闭目、低头,席地盘坐,所坐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在第十层的中线中间。
三女也不说话,张毓秀也不和钟灵儿打招呼,钟灵儿也不会去自讨没趣,两女甚至刻意错开了目光,似是多看对方一眼都嫌脏。
以中线为界,三人分开两边,也不越界。就那么各自寻了座位坐了下来,就连位置也差不多,都在林东的斜前方,面对着林东。
终于还是小道姑打破了第十层的平静,好奇的问道:“罗先生,你也是孔凤先生的弟子,算起来还是太子东的师弟,有没有听孔凤先生说过太子东事情啊?”
这丫头也真是会找话题,说点什么不好,非得提太子东,就不怕张毓秀和钟灵儿两个打起来?
不过,这些似乎也不重要了吧?林东睁开眼睛,还不等说话,已经将三女吓了一跳。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小道姑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半边嘴巴,颤声道:“罗先生,你的眼睛。。。。。。还有,还有你的脸。。。。。。”
“嗯?”林东单手一挥,手中出现了一面镜子,只见镜子中的那个少年,瞳孔如血,周围血丝蔓延,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渐渐的溢出了眼眶,朝着整张脸慢慢扩张。
原本漆黑的长发也渐渐变色,自发根开始,一点一点的变成了鲜血的色泽,诡异而骇人。
而若是撕下林东脸上的这张面具的话,还能看见他的眉心处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从一开始的米粒大小,扩张到两指来长,正在一点一点的朝两边张开,却诡异的没有任何鲜血流淌出来。
脸上的这张面具虽然神奇,却并不能和他的那九张人皮相比,眉心处的变异超出了这张面具的变化范围,自然不能传达到林东的脸上,不过,已经察觉到不对的林东自然感受的清楚。
“血脉之灵么?”钟灵儿试探的问了一声,林东闻言默默点头,收了手中的镜子,朝三女道:“血脉之灵觉醒期间,我不能被打扰,若是有事的话就说吧,我尽量回答。”
张毓秀嘴唇动了动,数次想要开口,只是看了看钟灵儿,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
林东也不让她为难,笑道:“那就钟仙子先问吧。”
钟灵儿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一会儿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虽与先生相处不多,不过先生的给我的感觉很好,为先生计,还请到时不要出头,可好?无论成与不成,作为回报,接下来只要先生有什么提议,我瑶池当全力相助。”
林东念头时刻都和天地鬼神在一起,也能感应的出,钟灵儿这话并不是假的,只是好奇问道:“仙子仰慕者众多,却为何对我这个将死之人高看一眼?”
“先生给我的感觉很特别,就像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而现在,我的朋友越来越少了,不想再少了先生一个,这个回答,先生可还满意?”
林东微笑点头,目送钟灵儿离去,她这话更像是说给张毓秀听的,林东并不介意,更不会在意自己此刻的微笑会不会吓到人。
脸上的血色纹路越来越多,血脉之灵就要觉醒了,林东长叹一声,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我知道你憋了很久就是想问为什么,是不是?”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我能否活过今天都是未知之数,索性跟你说个明白,只是你听了之后,就再也不能离开第十层,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此门方开。”
“你两考虑考虑吧。”
张毓秀惨然一笑,推了小道姑一把:“你回去告诉我爹他们,就说我和罗先生在一起,让他们放心。”
“小姐。。。。。。”
两女还在争持,而林东的身体却已经开始了颤抖,血脉之灵觉醒的力量之强,以他的一介凡身极难承受。
林东双手撑地,眼前幻影重重,外露的双手上也已经布满了血丝,黑发尽赤。
林东大吼一声,自地面站了起来,周身的空气急剧升腾、扭曲,而后在少女和小道姑的注视下,‘嘭’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整个第十层的空气都因此变得灼热无比,烈焰加身的林东看了两女一眼,伸手一点,便有一个屏障出现,将两女困在了里面,任两人如何,丝毫没有放她们出来的意思。
渐渐的,就连这火焰也变成了血色,熊熊燃烧,烧光了林东身上的衣物,却不伤其身体丝毫。
血脉之灵,乃是一些身怀特殊血脉的人类所特有,太氏一脉无数年流传下来,按说所传承的血脉早就稀薄的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以太氏一脉的底蕴,自然有办法将之纯化、浓缩,是以,历朝历代的太氏家主、嫡长子和后来的大启皇帝、太子身上的血脉并不会因此淡化。
真灵,是代表一个生灵曾经存在过的最后一点凭证、印记,记录了从诞生到死亡的所有信息,平时深藏在三魂之中,脆弱无比,除非提前保护,否则都会随三魂生灭。
肉身毁灭之后需要重铸,而重铸肉身的蓝本就储存在记录了一切信息的真灵里,这是最为契合的肉身,不会对三魂产生任何的排斥,其他的夺舍也好,用灵物铸身也好,除非用先天之物,否则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缺陷。
重铸的肉身虽然和原身一样,只是没有经受过锤炼,更不用想会恢复原先修为,只是一个空壳子,一介凡身。
“他虽然是亚圣,心念无敌,可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凡人,并没有修炼过长生之道。以一介凡身觉醒血脉之灵,就不怕被炸成飞灰么?”
林东已经被血焰包裹,犹如一件血焰长衣,看不清内里如何,终让两女稍去尴尬,不管她们修为如何,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哪能坦然的和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赤身相对?
见破不开这个屏障,小道姑认命的坐在地上,托着腮帮子,哼哼道:“小姐啊,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莫不成真的和明月姑姑说的一样,看上了他?” 踏天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