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单挑(2)
鸣瓢秋人伸了个懒腰, 听到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他合起桌子上成摞的卷宗,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这个时间,大概椋和晓小姐已经吃完披萨。
她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享用饭后水果?看电视?聊八卦?
鸣瓢秋人一边想着一边穿上风衣, 他随意地把黄色围巾搭在脖子上, 去警视厅旁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份速食便当和一杯提神用的热咖啡。
付钱的时候, 鸣瓢秋人拿出钱包, 钱包里夹着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好像是在鸣瓢椋小学毕业典礼上拍的照片。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鸣瓢秋人看着照片里婴儿肥未褪的小女孩, 与现在那个稚气尚存的少女对比一番。
椋似乎越长越像她妈妈了。
父母总是会怀念子女小时候的日子, 并且不厌其烦地念叨那些旧事。鸣瓢秋人也不意外, 尽管他还算是比较沉默的男人,但在自己妻女的面前,他觉得自己与普通男人并无区别,甚至做得更差一些。
忙碌的工作使他错过了很多女儿成长过程中重要的时光。
还记得鸣瓢椋小学的一次运动会, 学校邀请了孩子的家长一起参加, 他答应椋一定会去,但第二天却因为提一起突发案件不得不爽约。
当时的鸣瓢椋一脸生气地指责他为什么没有履行约定,到底是案件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而他无法回答, 只能哑然。
温柔的妻子在一旁帮忙和解, 但这岌岌可危的父女关系还是在他为了调查案件作出搬家决定后, 一度到达了冰点。
所幸最近椋好像交到了新的朋友,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们之间争吵的频率也直线下降。
听椋说, 这似乎是多亏了晓千秋的帮忙。
想起住在隔壁的那个女孩, 鸣瓢秋人目光一黯。
连环杀人犯“开洞”已经被捉拿归案, 晓千秋作为他的最后一个被害者,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也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失去所有的记忆。
当陪伴家人与调查案件产生冲突时,鸣瓢秋人不是没有过迷茫,但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早一天抓住杀人犯,就能拯救更多可能被害的人,阻止悲剧的发生。
鸣瓢秋人把最后一口便当咽下肚,没有给胃消化和身体休息的时候,他迅速整理完桌面,再次翻阅起那些字密密麻麻的卷宗和资料。
高木向他小跑来:“鸣瓢警官,尸检结果出来了!”
鸣瓢秋人抬头:“怎么样?”
高木说:“死者衣领上沾染的血迹经鉴定并不属于死者本人。”
边上的佐藤说:“是在反抗的过程中打伤了‘单挑’而留下来的吗?”
高木摸摸下巴:“很有可能。毕竟除了第一个受害者是偏瘦弱的体型,‘单挑’接下来选择的几个受害者都是非常能打的空手道和跆拳道高手,这次的受害者更是职业摔跤手。‘单挑’喜欢与受害者进行肉.体搏斗,但无论他多么厉害,在与职业摔跤手对打的时候受伤也不奇怪。”
佐藤想起什么,面露不忍:“那个受害者也太惨了,全身大部分的骨头都被打断,所有的脏器全部破裂,脑浆洒得到处都是。”
高木也想起了那个足以让人做噩梦的画面,他连忙捂住嘴请求道:“佐藤警官,请不要说了……”
佐藤叹口气:“这还不如不给受害者反抗的机会,徒增绝望和折磨罢了。”
高木无比赞同地点点头。
这时,一直沉默的鸣瓢秋人道:“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获取了‘单挑’的DNA。基因库的搜索结果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高木说:“最快三个小时。”
“好。”鸣瓢秋人顿了一下,他转向警视厅的其他同事:“各位,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今晚我们就能抓住‘单挑’!”
“是!”
抓捕“单挑”的准备工作陆续展开,警视厅的所有人都信心倍增。
作为激励者,鸣瓢秋人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厌倦和疲惫。他揉了揉鼻梁,心想或许自己真的需要休假了。
等抓到“单挑”,他就向警视厅提出休假的申请,好好陪伴妻子和女儿。
*
手机振动了两声。
“单挑”把短信内容读了出来:“晓小姐,今晚我要加班,晚饭在冰箱里,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
他挑了挑眉:“男朋友吗?还真贤惠。”
下一秒,晓千秋的手机被扔进了鱼缸里。
“单挑”笑着说:“但是很遗憾,他的女朋友永远也吃不到这顿晚饭了。”
晓千秋瞪着眼睛,她被绑在了椅子上,绳子牢牢地捆住了她的手和脚。
“单挑”拔掉了电话线,关上窗户拉好窗帘,甚至反锁上了门。
一个绝佳的不会被打扰的杀人环境。
安室透不知在哪,鸣瓢秋人今晚彻夜加班,鸣瓢太太最早也得晚上十一点回来。
不说鸣瓢太太有没有可能也被“单挑”抓住,就算她在进门前就发现不对劲,及时报了警,晓千秋和鸣瓢椋也很有可能根本坚持不到警察来。
从七点到十一点,整整四个小时。
“单挑”的受害者以死状凄惨而著名,他有个与受害者搏斗的恶趣味,但就连身强力壮且系统学习过专业格斗技巧的人都无法承受,更不用说她们两个没有反手之力的女流。
晓千秋思考无数种逃脱和求救的方法,但全部被“单挑”断绝了可能性。
除了祈祷奇迹发生,似乎毫无办法。
唯一的结局就是被虐.杀致死。
可恶。
晓千秋几乎要将板牙咬碎,她死死地盯着“单挑”。
而鸣瓢椋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
“单挑”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嫌弃地说:“好细的胳膊,感觉一折就要断了。我最不喜欢与你这样的类型打了。”
他走到厨房,拿了两把刀出来,径直走向鸣瓢椋。
鸣瓢椋惊恐地看着“单挑”,一张小脸布满泪水。
晓千秋见状,拼命地挣扎,“椋,快逃!”
她试图摆脱绳子的束缚,身下的椅子因为她的晃动咯吱咯吱作响,手腕和脚腕也被粗厉的绳索磨得血红。
然而一切都是无用功。
“单挑”抬起手,鸣瓢椋下意识闭起眼睛,没料到“单挑”把刀扔到了她身边。
他蹲下身,对鸣瓢椋说:“拿起来,小女孩。我给你反抗的机会,你可以选一个合适的武器。”
鸣瓢椋仍然蜷缩着瑟瑟发抖,没有伸手去拿刀。
“单挑”啧了一声,“真是麻烦,所以我不喜欢选你这样的,要不是……”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
“单挑”话锋一转,他举起那双戴着拳击手套的手:“你看,我没有用任何武器,但你可以用刀。这么锋利的水果刀,可以轻易地划开皮肤,让对方皮开肉绽,而我只会赤手空拳地搏斗。”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对鸣瓢椋循循善诱:“说不定,持有武器的你可以赢过我。”
不知是不是对“单挑”这番话信以为真,鸣瓢椋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晓千秋赶紧喊道:“不行!椋!”
鸣瓢椋心一横,她拿起了地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单挑”。
怎样都是死,她想拼一把。
“单挑”眼睛一亮,他站起身,摆好格斗的姿势。
鸣瓢椋拿刀的手还在发颤,只能两只手一起才能勉强拿稳。她大喊一声,为自己壮胆,然后冲向了“单挑”。
结果毫无意外,没有任何技巧的盲目冲撞,连晓千秋都能看出破绽。
刀被轻易踹开,“单挑”用膝盖压住鸣瓢椋的手臂,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屋内响起。
凄厉的惨叫中,混杂着“单挑”的大笑,他仿佛获得了极大的愉悦:“不错,不错,就是这样!”
晓千秋气愤得浑身发抖。
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害怕和恐惧,愤怒占据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只能感受到胸腔里那股滔天的怒火。
人渣。
败类。
死不足惜。
在这种极致的愤怒之下,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单挑”踢了一脚因为疼痛而无法动弹的鸣瓢椋:“站起来,小女孩,格斗还没结束。”
“真正的格斗,是从双方还有呼吸时就开始。”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到一方失去呼吸才停止。”
“格斗?别说笑了。”
晓千秋淡淡地嘲讽道,语气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和一个没有成年的女孩子格斗,你配不上那样正派的东西。”她稍稍偏头,漫不经心地说,“你只是一个变态而已。”
“单挑”闻言,松开了鸣瓢椋。
他似乎对晓千秋起了兴趣,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她。
晓千秋抬眸,毫不畏惧地与“单挑”对视。
“单挑”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就像被激怒一般,他拎起晓千秋的衣领,将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到地上。
两片隐形眼镜掉了出来。
“单挑”看到那双颜色不一样的眼睛。
一红一黑。
绚丽而妖异。
她再次抬眸,与他对视。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像永无止尽的深渊,从深渊里长出无数只干枯的手,那些手抓住了他,把他拖进了深渊。
渐渐的,“单挑”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他听到她缓缓地说:“如果困的话,就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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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指酝酿中—— 从零开始的假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