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不缺那些个荡气回肠,豪情万丈,做了好事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讥讽夹杂着嘲笑的傻瓜。
但很少能出现那种脸皮厚到被人捉奸在床还能振振有词地甩出去一句“我睡你老婆还要经过你同意?”的极品。
前者让好人仰视,坏人鄙视,后者让好人仰视,坏人也仰视。
两者高下,似乎显而易见,但界限又是那么地模糊。
陈楠自认自己绝对做不了第一种那样的人,那样的人,该是怎么样一种高尚的人格。
他看着那些人,没有因为自己做不到便排斥别人做法的阴暗心理,他只是觉得在这样的人衬托下,自己渺小得就像是个微生物。
他想,大师兄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祝师兄没准都不会有大师兄那么纯粹和高尚。
这不是一种褒贬,而是祝师兄相比较大师兄而言,多多少少更“聪明”一些,也更无伤大雅地厚黑一些。
大师兄属于大智若愚,更属于一力降十会,这等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境界,陈楠是学不来的。
但这第二种境界,又太过无耻了一些,陈楠不知道与自己照过面的那位天下无敌的灯花是这样的人,他在想,以吴昊乾的脸皮,做不做得出这样的事?
他想了一下,便明确得出了答案。
能把其他人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身后背景去故意扮猪吃老虎的动作直接化作扯起虎皮作大鼓,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天极宗的。
被天极宗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教大人劈了一雷却依旧能厚着脸皮叫出“老子是天极宗的”这样的极品,这种事情是做得出来的。
当然,前提是,他能打得过那个捉奸的人,而且那个人背后的势力还不如他。
显然,以吴昊乾的天赋,日后能打得过他的人,肯定有,但会很少,背后的势力就更不用说了,谁没事干吃饱了撑的去得罪天极宗。
没准就连自荐枕席的良家少*妇都会多得数不胜数呢。
陈楠对自己的阴暗揣度汗颜之余,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小岚离这家伙远一点。
朋友还是可以做的,但大舅哥什么的就算了,陈楠对陈岚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被他种在水缸中的柔弱小女孩之上,哪里知道将来的她,会是多么地耀眼璀璨,不可一世。
陈楠自认不是第一种人,但距离第二种人也差了一些火候,但并不妨碍他在听到卢雪松的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火上浇了一瓢热油。
被捉奸在床,和撬别人家的墙角,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么。
再说了,卢雪松和赵若雪,可从来都不是别人眼中登对的金童玉女,说是欢喜冤家,还得把“欢喜”这两个字去了。
陈楠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英明,很大气,很男子汉,很有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自我肯定。
所以在赵若雪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不着痕迹地走了几步,刚好挡在了卢雪松与赵若雪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
“婚约什么的,不过是大人家玩的过家家,你没同意,若雪也没同意,这东西,能做的了什么数?”
裴家家主眼中神光暴绽,心中欢呼雀跃。
这小子是真不知死啊,当着正主的面把这巴掌扇得一下比一下响,怕不是自寻死路。
他低下头,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炙热,他巴不得卢家这位乖戾少爷和横空出世的陈楠大打出手,把如今天海城落在他裴家的视线牵扯过去呢。
另一边,吴昊乾毕竟不知道什么内幕,听了这话只觉得其中有些嚼头,但看着陈楠和赵若雪,总觉得还是他们两个更般配,甩了卢雪松十万八千里的般配。
当然,其中有多少是因为他现在要讨好陈楠才做出的让步水份,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看着赵若雪,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走一走曲线救国的路子,大舅哥这条路走不通,嫂子吹吹枕边风嘛。
赵若雪听到陈楠这句话,自然又是另一副表情。
小脸“唰”一下变得血红,那嫩嫩的脸蛋恨不能让人一口咬上去,一双剪水似的眸子带了些小女儿家的娇媚,更显得水润欲滴。
赵家七爷听到这话,原本对陈楠没什么印象,即便是道听途说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反应平平的他,心中却多了一丝不悦。
且不说陈楠话语里那带着讥讽的“过家家”的说法,对赵卢两家定下这门亲事的老人家是一种多么的不尊重,就说陈楠当面挑衅卢雪松,都让赵家七爷生出一种妄自尊大,狐假虎威的片面看法。
他不认为两个少年在没有自己和自己身后站着的数百名狱杀卫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嚣张的说话。
敢如此挑衅,不过是借着若雪的面子和情分。
别人对你好,那是别人的事。
但你若是当成了天经地义,拿着这样的情分去挥霍,多的便不仅仅是不懂事这样的说法,其中更能更深层地看清楚一个人的人品。
赵家七爷突然对这个让若雪倾心的少年多了一丝鄙夷与杀意。
这样的人,根本连走进赵家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道让若雪看重了哪一点,哪怕在白云宗上面闹得再欢,落在他们这些老而不死的家伙眼中,才叫真的过家家。
不知好歹。
赵家七爷把眼中杀机掩藏起来,琢磨着即便日后若雪再怎么恨自己,也要找个机会把他杀了,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然而他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杀机,却在流露伊始,便让某个背对着他的少年身形不为察觉地僵了一僵,却没有做过多的应对。
其中好坏,日后又怎能说得清。
在这些旁观者的眼中,陈楠或是嚣张,或是恣睢,或是小人得志,或是狐假虎威,轻视与鄙夷多过赞赏和崇拜太多,就更别说与陈楠当面的那为卢家天才了。
卢雪松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楠,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但让人惊奇的是,即便他眼中的负面情绪再怎么暴虐,却独独没有一种男人被人带了绿帽子或是抢走了另一半的屈辱。
也许,在场的只有曾经亲自与陈楠交手,却已经败在了陈楠手下的卢雪松,才最为肯定面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心性秉性做人做事的手法手段到底如何。
他与赵若雪之间,说没有感情,不太对。
任谁对着一个未来肯定会成为自己媳妇的国色天香的妖孽级别美女,说不心动,都是假的,除非那位下面带把的性取向有问题。
但说他和赵若雪有感情?那更不对。
别说赵若雪从一开始“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时候就拉着张北骥当挡箭牌,和他这个正牌的准男友倒是没什么接触,事事躲着他。
就说赵若雪在白云宗上面闹的一出出闹剧,竟然还抵不过陈楠那个让他心中大怒的“入门弟子大师兄”名头让他心湖波澜来得更大,已经很能说明太多的问题。
说白了,从小志不在此的卢雪松,对赵若雪不过是家族长辈严令下的应付罢了,非要贴切形容,其实也就是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又或者终究花落自己家的无聊应付。
他对陈楠这个名字的本身,要比陈楠从他手中抢走了本来板上钉钉的赵若雪,要来的愤恨得更多。
凭什么那个全天下独独有资格让他心服口服的大师兄,非要高看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一眼?
他是天才,他卢雪松也不差,他现在有十五窍的修为,他卢雪松也有,他能吃苦,能杀人,卢雪松敢自罚幽冥洞,杀的人比他只多不少。
不过只是因为他好运,早一步遇见了大师兄而已。
偏执自狂到卢雪松这样程度的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其疯狂与固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纵然陈楠说的话让本来就志不在此的卢雪松有些难以回答,他依旧习惯性眯起了那双如蛇一般的眼睛,言简意赅。
“父母之命,不服?再打一架?”
陈楠的回答更直接。
“在汤巫山差点被我杀的人是谁?你忘了?白云宗上谁胜谁败,你又忘了?打不过我还要打?你脑子瓦特了?”
卢雪松差点没让陈楠这等云淡风轻的鄙夷话语气得发疯。
他输给诸葛元武,陈楠赢了诸葛元武,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戳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平复。
陈楠敢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作死是什么。
吴昊乾面色有些古怪,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位姿色上上,心性更是上上上的未来嫂子?
卢雪松不想再与面前的家伙废话,最关键的是,他憋屈地发现,若是真说的话,他还真说不过面前这个家伙。
顾不上什么同门之谊,也顾不上什么虎狼环伺,卢雪松就像是最没脑子的莽夫,一指面前的陈楠。
“都给我上!打死最好,打残也行,谁敢拦着,一起弄死,谁出力最多,日后在我卢家平步青云,什么事情我帮你们摆平,若是敢松懈放水,也别怪我卢雪松心狠手辣!”
此言一出,卢家的那些人与裴家的陆羽卫极有默契地相视了一眼,逐渐往陈楠方向靠拢。
倒是赵家的陆羽卫,只是包围着赵若雪,没有赵家七爷的命令,动都不动一下。
赵若雪大急,想要窜出去,却被自己的七爷爷若有若无挡了下来,一道身影隔住了杀机四伏。
吴昊乾面色大变,抬头望天,大骂糊涂掌教不仁道,这个时候还不出手,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毕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陈楠更是身体紧绷,眼神如刀子一般,死死盯住面前的卢雪松,只等那些人一出手,便要拿卢雪松当个免死金牌。
卢雪松自然不是善茬,对陈楠的心思了解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妄动,他自认自己可能打不过这个家伙,但阻挡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以自己为饵,引这条大鱼脱不了勾,这买卖,怎么看都是赚的。
眼看雪亮刀锋如林耸立,元力汇聚成一枚巨大漩涡,让整个天海城的眼睛都为之悚然,远处却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孽障!还不给我住手!” 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