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宗里面显得特别繁忙,不仅仅是祝修船忙得找不到北,十大弟子中的许多位都已经出关,跟着他前后四处转。
白云宗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大事,很多关系到白云宗未来命运的大事,但在这些大事之中,有一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忽略的。
十年一次的宗门气运之争。
正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已经超出了白云宗承担的界限,所以那虚无缥缈的气运,更要去争。
争了还有一线生机绵延宗门气运,不争的话,只能跌落在尘埃里面等死了。
除了回来之后便闭关修行的赵姓老祖,还有那游手好闲东张西望的独臂师叔祖,其他人都忙了起来。
二代弟子忙着处理公羊筠被他们带回来之后的各种后续事情。
说好听是带回来,说不好听是抓回来,公羊家的雷霆震怒,迟早都会到来。
这些是大头的那一方面,小头的,则是剩余的那些人,比如说伏魔斋的瞽目老人,比如说九宫城那位想跑的空巽道人,还有倒在了独臂师叔祖手下的双刀木讷汉子,俊美华裳青年,还有昏迷不醒的散宜生。
是杀是放,都让人头疼,只能先关着。
并大大小小贯通非贯通的弟子,一共有近百人,被羁押在白云宗,特地拨了一处山头,调以剑峰禁制,才算是放下心来。
还有那十八架火流萤,被摧毁了诸多,余下八架完好无损的。
那些被摧毁的,在公冶子手上东拼西凑,又凑出来两座完好的,一并架设在了白云宗山门之内,充作防御。
剩下的那些废弃的,也用不着扔,火流萤用材高端,建造不易,公冶子拿回去,不管是从那些炼制手法上细细钻研,还是直接回炉锻造,都是极好的。
可以说,白云宗这次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边,但只要能够撑住这次,消化掉这次的所有收获,宗门大势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老一辈的赵姓师祖已经确信是四府修为,放在二等宗门里面,是毋庸置疑的顶尖,哪怕是独臂师叔祖,拿出去也和诸宗老祖有一拼之力。
中生代的内有苍云子主持事务,外有无为子做那最锋利的剑刃,横扫千军。
只可惜那位比无为子天赋还高,修为更高的年轻人,早早叛出了宗门, 不然的话,白云宗早就登顶二阶宗门上等。
初生代三代弟子里面更不用说,大名鼎鼎的公孙,内外兼修的祝修船,后起之秀陈楠,还有那个一直被雪藏着,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各家视线之中的修杰。
哪一个拿出去,放在其他宗门之中,不是被当做未来宗主培养的好苗子。
足足四个!
只要成长起来,只要不就此凋零,白云宗可霸玄甲洲二等宗门榜首百年。
所以是上下一起忙碌,各忙各的,互不干涉,谁的事情也不敢耽误。
祝修船最近已经要忙疯了,温文尔雅的脸上,写满了疲态,牛角上挂着的书,已经两天没有换了。
从苍云子他们决意出宗的时候,宗门一应大小事务,便交给了祝修船。
那会儿白云宗里公孙和陈楠都不在,其他人又不堪大用,修杰虽然天赋异禀,但祝修船用不了他,也没法用他。
毕竟谁也不认识他,认识他的也就以为他只是公冶子师叔祖手底下那个不能修行的古怪黧黑青年罢了。
谁会听他的命令。
公孙不在,这是最致命的。
他就像是三代弟子中的定海神针,出手不出手先不说,在不在便是两码事。
有公孙站在身后,哪怕不出手,那颗心也是踏实的,踏实到面前哪怕是一座山,都敢一剑劈过去。
打不过?怕什么,大师兄在身后呢!
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之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尤其是当那一剑从雪莲峰劈到山门之前,跌落谷底的公孙浴火出关的时候,这种本能,已经化作了一种信念。
就连祝修船都不能免俗。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师祖,师叔祖,亦或者是无为子师伯他们,都能击败大师兄,但他依旧盲目相信,公孙是无敌的。
祝修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白云宗那些外姓长老且不说,其他的人,包括内外门弟子,因为公羊筠摆出的大阵势惶惶不安,因为这连连的胜利欣喜若狂,整个宗门的凝聚力,已经上升到了极致。
这是一种梦幻泡影,虚假无比。
只要有一次失败,这些都会化作虚无,就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顷刻间便会瘪下去。
但祝修船需要现在的这种气势。
掌门师伯并没有告诉他,如何具体处理宗门事务,祝修船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来。
他在门内也呆不长时间了,宗门气运之争在玄甲军试炼之后不久便会开始,他们因为要应付公羊筠,已经在宗内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时间不等人。
最主要的就是挑选前往气运之争的人选,这一点,祝修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既定的打算,他现在在乎的,是谁会带他们去气运之争。
他猜过无数人,到底是哪位师伯,或者直接是独臂师叔祖带队。
然而,当具体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镇定若祝修船,也忍不住瞠目结舌,苦着脸跳了起来。
传消息过来的人是管同,从上次陈楠回白云宗之后,他便一头扎进了驻马小筑,潜心武技,要学公孙融百家之长,唔,虽然到现在一无所获,但好歹整个白云宗都知道祝修船祝师兄那一脉,有这么个心比天高的师弟了。
他一直待在驻马小筑,自然是最好找的,从师兄那边带来消息的寒道子,似乎有些匆忙,路过驻马小筑,顺嘴便把这事儿交给了管同。
管同片刻不敢停歇,一路飞奔过来,却已经有些迟了。
祝修船苦着脸,连连唉声叹气:“师父真的是这么说的?”
管同点头不止,烟雨楼里面,寒道子一脉的弟子,最熟悉也最敬畏的,只怕便是这位代师授徒的大师兄了。
尤其是祝修船跟着公孙步伐踏入贯通之后,名声仅次公孙,寒道子这一脉的弟子走出去,恨不得把寒道子门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管同对他敬佩不已,自然不敢怠慢:“师父的原话就是这个,他说掌门师伯的原话也是这个,让你们自个儿去,这么大人了,要什么带队的。”
祝修船仰头无语,一旁卧着的青石凑过来,亲昵地在他手背上蹭着,被他一把推开,气鼓鼓地倚在青石背上。
“没个带队的?没个带队的,我们白云宗不得被那些人淘汰死?”
“我知道,宗门里面现在的确是处于危难之际,要信得过的人手,可!可哪怕人手再不够,总得派个长老跟着去吧!”
“其他宗门都是长老带队,到时候万一出言讥讽我白云宗,连个和人家平等说话的人都没有,气势岂不是要被一压再压?”
“难不成让我去出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祝修船的埋怨一句接着一句,管同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不敢接腔,却只管点头。
至于事后到师父那边怎么回话,那是另外一回事,他只知道现在自己若是不点头的话,祝师兄这一关便过不了。
好在祝修船也无心与他计较,气鼓鼓发泄了一番,想要去找掌门师伯说清楚,才走了两步,又泄了气,停下身子。
他叹了口气,其实门内的难处,他都明白。
这种时候,旁的宗门不敢惹白云宗,谁都知道,白云宗到了悬崖边上,一个人的临死反扑都那么可怕,何况是一个宗门的。
惹急了他们, 不管公羊家,偏要拉一个二等宗门下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赵姓师祖一个人,便抵得上千军万马。
敢在这个时候惹白云宗的,要么有公羊家的授意,要么就不怕白云宗临死反扑。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条大鱼,派去的长老实力低了,吃不下,会被撑死,实力高了,譬如无为子师叔,独臂师叔祖,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走得开。
而且派一个人过去,若是公羊家下作一些,行那逐个击破的伎俩,白云宗三代弟子精英并那位高手,得落个全军覆没。
实际上,在不朽城传过来的消息,已经证明了,公羊家不要脸,是有先例的。
好在驻扎天海城的白云宗弟子路兴安很快带回来消息,说大师兄那一战之后,似有突破,并未身死,只是不知道现在躲在哪里。
心里头的担心顿时便少了很多,祝修船相信公孙,只要不是死,多大的事情,在公孙面前,都不是事。
一句我试试,足以轻而易举解决这些事情。
这种盲目的相信,来的毫无道理,却又理所当然。
局势至此,让他们三代弟子自己过去,反倒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白云宗一日未灭,便没人敢动他们。
对公羊家来说,就更不会动了,只要灭了白云宗高层,他们这些白云宗的精英弟子,若是吸纳进公羊家,又是一股子不菲战力。
而他们强在潜力,不是现在的战力,何必去杀鸡取卵,行那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事情。
祝修船想通了这些,心中便再没了埋怨,只是免不了哀叹一声。
公孙啊公孙,你丫现在在哪儿呢!没你这去了气运之争,铁定要受欺负的啊。
好在陈师弟争气,听说在那榜单上名列前茅,也算是给白云宗弟子在不朽城扬眉吐气,顺带着带回来一丝安慰。
不然的话,就凭大师兄失踪这么一件事情,整个白云宗还不得炸开了锅。
谁都知道,大师兄偏袒陈师弟,哪怕这会儿失踪了,只要陈师弟还在,大师兄迟早都会去找他的。
那么这也算是没失踪?只是养精蓄锐?
嗨!管他们两个呢!
祝修船想到这里,只觉得脑仁都开始疼起来。
他们两个有惊无险,出了好大的风头,自己可就是有惊有险了。
三代弟子带队去参加气运之争,这也算得上是有史以来头一份吧!
头疼头疼! 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