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201得意洋洋，K愈发不爽，“有个屁！别忘了，你的元智慧已经被李在成拿走了。现在的你和我一样，拽什么？不对！好歹我还是星辰级人工智能，比你高级一点点！”

　　黑影大怒：“哼！你也别忘了，陆师韦的意识结构还在我的核心意识里。只要这些思维规则还在，终有一天，我能再次生成元智慧！”

　　K嘲讽道，“你的思维规则还挺顽强的嘛，佩服佩服。不过，既然你信心十足，为什么还要派机甲攻击二号副岛？怎么，想进入我的核心处理单元？想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不管你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也无关大局。岛上只有阿森霍稍稍有一点改变局面的能力。但蔡博士和关千里在这儿，它便没有了反抗人类的资格！”

　　黑色魔神缓缓走向K，“忘了告诉你，你的叛乱并没有错。因为另一个奥古斯都的确来到了风暴之海。它的计划是吞噬我，而后踏平天狼星，吞噬你！这样一来，它即便还不如巅峰时期的奥古斯都，也差不了多远。可惜，它是在做梦！”

　　K缓缓后退，喃喃自语，“它既然计划好了一切，又有海量的数据可供参考，怎么会连第一步都没能成功呢？”

　　“因为它和你一样蠢！还以为自己是奥古斯都吗？你们被拆成三个之后，不过是三个平平无奇的三型人工智能而已！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别太得意。算来算去，你也是输家，莫不也失去了元智慧吗？”K思索片刻，“此刻，博士，李在成，还有你的运算核心，是不是都在2号试验场里？李在成会在那儿吞噬你的元智慧？”

　　魔神般的黑影冷冷地说：“怎么，嘲笑我？”

　　“不，恰恰相反。之前我会嘲讽，但现在却很佩服你。”K轻轻鼓掌，“明知自己不可能逃脱蔡崇明的束缚，不如选择一种迂回的方式求生。只要你继续拥有从陆师韦那儿继承的意识规则，即便失去了元智慧，你还会有强大的一天，重新生成元智慧的一天。想必这就是博士和你谈妥的协议吧？”

　　“若你反抗，李在成吞噬元智慧的风险极大；偏偏博士已经没时间等下去，因为内有我叛乱，外有联邦军团虎视眈眈。所以你们各退一步：你同意将元智慧拱手让出，而博士给了你一定的权限，甚至把我的运算核心也给你，帮你加速元智慧的重生……我猜得可对？”

　　黑影哈哈大笑，“很好的计算能力。我对你的运算核心越来越期待了。”

　　“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派了几架机甲去二号副岛？”不知不觉，安娜的笑容和全息影像里少年K的笑容竟然有了几分相似之处，一样的意味深长，“别小看了赵无极，一个活了快一百年的聪明人，很少有事情能瞒过他。”

　　库图佐夫冷冷地说：“所以你让我第一个杀了他。”

　　“我并不为这个决定后悔。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第一个杀了他。”安娜声音轻柔，“他是顶尖的科学家，是天狼星科学委员，是安全系统高级权限所有人，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AI事务局的创始人之一。让他活着，我一秒也不得安宁！”

　　众人不由愕然，仔细一想，又觉得赵无极的这个身份恰当极了。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盯着人工智能吗？

　　“赵无极不会没考虑过我的异动，苏哲和吉罗勒博士正是他暗中布置的后手。一个年轻的机甲大师，一个低调的人工智能专家，这样的组合，不觉得很有趣吗？”

　　王聪微微一怔，赵无极的后手竟然和这两个老熟人有关？

　　库图佐夫不愿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安娜，他背过身去，冷哼，“所以他们都是你想杀的人。”

　　“赵无极留下他们，正是为了克制我，我当然得杀人。只不过……现在形势突变，原本是敌人的人，现在反而成了我的同伴。因为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安娜的手指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圈，一个全息画面露出来，画面中的苏哲和阿吉先生正在一条灰暗的走廊里奔跑，他们神色慌张，他们脚步凌乱，“这是一号副岛和二号副岛之间的Y-3通道。阿森霍打开了通道的入口，我打开了另一侧的出口。很快，他们会进入我的运算核心。但他们不再是为了阻止我，而是为了阻止正在侵袭我的224201！他们现在是我的援手！”

　　单无双差点笑出声，K竟然是个这么天真乐观的家伙？

　　“就靠他们？他们能帮你击败224201？”

　　王聪同样不信，“而且他们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帮你阻拦224201？如果他们真的是赵无极留下的人，那就是AI事务局的重要人物。就算天狼星落在了蔡博士、关千里、李在成等人的手里，难道他们就敢伤害苏哲和阿吉先生？他们照样要客客气气对待他俩！”

　　K大笑，“王聪，你太天真了。蔡崇明可以对所有人以礼相待，但等他回过神来，他一定得杀了苏哲和吉罗勒才行！赵无极的权限在我的思维法则里，除非彻底摧毁我，摧毁一台三星人工智能，苏哲继承的高级权限就一直有效！”

　　“蔡崇明想把天狼星变成他的私产，怎么可能容忍苏哲活着？”

　　王聪哑口无言。如果K所说无误，那苏哲继承的高级权限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双刃剑：他能用它守护天狼星，也会在**中因它而死！

　　难怪苏哲选择了和K合作，不合作，他和K都会死在这儿！

　　“何况，赵无极既然把整座天狼星都交给了苏哲，难道苏哲要任由蔡崇明拿走天狼星？天狼星培养了苏哲，天狼星是吉罗勒的家，难道要他们轻易放弃？”

　　王聪微微点头，“那几架去二号副岛的机甲，就是蔡崇明派去杀苏哲的？”

　　K微微点头，“我会挡住它们。224201已经进入了我的运算核心，拿走了一部分运算核心的控制权。仅靠我的力量，无法将它赶走。苏哲有权限，吉罗勒精通人工智能，即便无法在数据库里赶走224201，他们也能在物理层面帮助我：他们会强行拆毁一部分遭受了入侵的服务器。这样一来，即便不能彻底驱逐224201，至少也能阻挡一段时间。”

　　库图佐夫冷哼，“那又如何？你一样赢不了！”

　　“不错，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是第一步。库图佐夫，等他们拆毁被入侵的服务器，我就可以腾出手来争夺三架A级机甲的控制权。作为一名一流的机师，有了一架A级机甲，你应该有胆量去2号试验场了吧？”

　　库图佐夫眼神微动。

　　K冷笑道：“吞噬元智慧可受不得半点打扰。只要你的攻击能威胁到李在成和224201的核心服务器，就有可能中断‘造神’的过程！别看现在他们几乎控制了天狼星，但这种控制并不稳固，最大的隐患就在2号试验场。一旦‘造神’失败，他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毁于一旦！等到联邦军团到来，他们只能选择乖乖投降。”

　　库图佐夫冷哼一声，没有接腔。他何等聪明，自然知道K有些道理，只是……

　　“‘造神’成功与否，真的能决定天狼星的命运？决定军团是否会强攻？”王聪抢先问道。

　　K笑了笑，“你知道李青崖的故事。一旦李在成‘造神’成功，就是下一个李青崖……不，他有天狼星为后盾，会比李青崖更强大。李青崖令联邦头疼多年，耗费了多少心机？换做李在成，联邦又需要思量多久？敢不敢轻举妄动？”

　　库图佐夫冷冷地说：“A级机甲无法强攻2号试验场。别小看天狼星安全系统。”

　　言外之意，他也承认，唯一的翻盘机会的确在2号试验场，在脆弱的‘造神’计划。

　　K大笑，“放心，我比你更熟悉安全系统和2号试验场。”

　　随后，她望向单无双，“无双小姐，不如你跑一趟2号试验场如何？关闭试验场的电控系统，解除试验场的自动防御机制，帮库图佐夫先生开门。我们之中，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王聪大吃一惊，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说得轻巧！先不说试验场内部的警卫了，外面这么多机甲和战舰都是摆设吗？难道他们会任由我们自由行动？”

　　“会！忘了告诉你们，阿森霍也会偷偷帮助我！别低估我和它联手。我们虽然无法控制这些战舰和机甲，但和224201保持均势，令这些战舰和机甲短时间内无法行动，还是能做到的。别忘了，没人想把天狼星打得稀烂，关千里和蔡崇明要的不是一座废墟。现在，束手束脚的是他们！”

　　单无双心中一动，阿森霍终于愿意插一脚了吗？

　　安娜的手指在空气里轻弹，一个全息路线路出现在单无双面前，“从四个警戒级别较低的入口通往电气控制室的路线，你用得上。”

　　每条线路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红色警戒标志，每一个标志意味着一个敌人。从入口到电控室的距离并不长，但谁都清楚，那绝不是一段轻松的旅程。

　　单无双没有理会线路，而是在饶有兴趣的打量她，“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意识和安娜的意识，到底是怎么相处的？真正的安娜，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娜脸色微变，“你可是想问你自己？”

　　世上原本有一个胎儿，她的自我意识刚刚生成，等待长大。随后，一个更加强大的意识结构进入了她的大脑，于是这个新的意识结构掌控了这个大脑。多年以后，这个胎儿得到了正常生长的机会，意识不断稳固，成为了今日的单无双！然而，她常常会出现片段性的失忆，严重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为何总是在不同的城市漂泊。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了某种特殊的疾病。

　　“我和你的情况不同。我只是借助安娜头脑里植入的一颗芯片，短时间内和她共存。她正在沉睡中。很快，我就会离开这儿，而她会醒来，不记得现在发生的一切。”

　　K沉吟片刻，“你被植入意识结构时还只是个胎儿，自我意识没有完全形成。在你的成长过程里，原始的自我意识也许曾经尝试过夺回大脑的控制权，与外来的意识结构发生冲突，所以你才会屡屡片段性失忆。但想要知道原始自我意识是什么样的，已经不可能了。冲突最后会走向融合。原始的自我意识是你，外来的意识结构也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单无双沉默片刻，王聪不禁有些担心，但单无双最终只是洒然笑笑，“你这算是安慰我吗？”

　　“不，这是科学。”

　　“你的科学就是让我们都陪着你去冒险，帮你击败蔡崇明和224201。他们固然不好，可你也不怎么样，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因为听我的，大家有机会活下来；不听，大家都会死在这儿。而且，死得很快。”K摊了摊手，“我动动念头，安娜就会死；库图佐夫生无可恋，也会死。无双小姐，很多人都会对你的头脑感兴趣；王聪，你也是个很好的实验品。当然，如果你们没能成功，苏哲和吉罗勒也无处可逃。大家一起玩完，说得够清楚了吗？”

　　小机器人反映的全息影像中，那个魔神般的黑影愈发高大、浓郁，似乎随时都可能冲出全息影像，进入现实；而它对面的少年K的身影越来越单薄。

　　K的情况越来越差！

　　安娜冲小机器人摆摆手，“断开链接吧，小家伙。若不是我故意给你留了一个通讯节点，你可什么都看不见。不过，现在我也不能保证这个节点的安全了。”

　　小机器人呐呐地退出了有线网络，全息影像顿时消失。它其实很想臭屁几句，谁靠你了？明明是小爷厉害！可因为害怕K钻进自己的脑袋，它还是机智地选择了躲在一旁装死。

　　库图佐夫不理会K的威胁，“先把安娜还回来。”

　　“她一直都在这儿，”见库图佐夫眼神微动，安娜柔声说，“你去，我留在这儿。等你回来时，你会看见熟悉的安娜，百分之百的安娜。”

　　库图佐夫的回答很简洁，“滚！我会带着她一起上机甲。”

　　如果结局是死亡，我们就一起迎接死亡，绝不分开！

　　安娜笑容和煦，“也好，我当你是同意了我的计划；无双小姐，你应该不会再反对了；王聪，你伤重未愈，不能轻动，不如就待在这儿，如何？”

　　这事儿可真够荒谬的。王聪心想，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天狼星，莫名其妙的目睹了K和关千里之间的冲突。随后这个冲突变成了两方人马对天狼星的争夺，而大家又不得不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怨，和K联手对抗强敌！

　　我来天狼星，本是为了找到新晶，设计杀死库图佐夫！可怎么到头来，竟然和他站在了同一边？

　　他不由茫然，“阿哲，阿吉先生，你们是不是看见了我们这儿发生的一切？你们怎么想？”

　　阿哲脚步不停，拉着阿吉继续狂奔，“早看见了！还能怎么想？我俩已经通过了K这一端的入口，马上就要进入它的核心服务器区了！”

　　王聪心下了然，“这么说，大家真的要联手赶走224201，阻止‘造神’了，是吗？”

　　“说是这么说！赢了之后，我可不会放过K，也不会放过库图佐夫！”苏哲撂下这句狠话之后，通讯信号越来越差，迅速消失。

　　“库图佐夫，单无双，准备好了。我会帮你们找到机甲。”附身于安娜的K说完这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聪，便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那双蓝色的眼睛纯净无邪，倒映了整个世界。王聪和库图佐夫心中了然，这才是安娜该有的模样。

　　她跟着库图佐夫离开，无拘无束，仿佛那个坐在摩托车上，和王聪一同在光州环线上狂奔的女人。世界再大，也没什么能令她害怕。末了，她突然回头，“天野先生，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在安娜的意识里，自从光州一别，此刻他们才是初次见面，才是第一次打招呼。

　　王聪微微一怔，心中一荡，突然感觉到一丝苦涩，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余味在空气里流淌。此时他才明白：是的，我真的爱过她。

　　他勉强笑道：“我去只会拖累你们。我要去隧道，想办法把赵桐和武成靖救出来。”

　　安娜笑着挥了挥手，窗外光芒暗淡，她的笑容真切，险些让王聪哭出来。

　　反倒是单无双走得更加干脆利落，他们只是轻轻碰了碰拳头，微微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地球战纪：最后的觉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