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听阿姐一句,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君子而处,你要仔细思量,你为之可以付出生命的人,是否真的值得,你要多为真儿想想。”七婆婆将放妻书叠好放进衣袖中,临走之前轻声说道。
“阿姐,多保重。”张振看着沈氏的背影,原来的她背脊总是笔挺,如今却有些佝偻,她老了,他也老了,原来在失去的那一刻,才知道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人,是有多么重要,可惜他错过了,明白的晚了。
七婆婆前行的脚步微微停顿,可是下一秒,却坚定的迈着步子前行,她曾经是心悦于他的,他是无名村最有学问的少年,从小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夫婿,她将他看做是天一样,她一直等着他来娶她。
可是当听到他说他有了心爱之人之后,她执意按照公婆的遗嘱成婚,成婚的第二日她就后悔了,他一夜未进她的房门,后来,他说要娶心爱之人进门,她大度成全,每日看着两人恩恩爱爱,她的那颗心渐渐地凉了,心中那关于喜爱的火花被熄灭,她心灰意冷的回到的无名村。
她原来也曾有过年少时的懵懂情愫,原来也有过少女怀春,可惜,她的那些爱意还来不及诉说,就戛然而止。
从牢房走出来的七婆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她从不曾这么轻松过,不回头的直接上了马车。
“七婆婆……”石薇握着七婆婆的手,她不知道七婆婆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估计应该很复杂。
“从今以后叫我一声沈婆婆吧,七婆婆也是随了张家的辈分。”七婆婆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和离,那么她就不再是张家人。
“沈婆婆都把您叫老了,要我看应该叫一声沈大娘。”其实沈氏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多岁,只因为张振在无名村的辈分大,所以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被大家叫做婆婆了,“您回去后,想过以后要如何生活吗?”
“你这丫头,还拿我打趣呢,先找一个住处,我之前住的地方是,张家老宅,现在不适合再住在那里了。”
“大娘,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搬到我那里吧,我那里地方大,还有许多房间。”石薇笑着说道。
“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我之前已经找里正问过了,他家以前的屋子还空着,稍微收拾一下还可以住人。”沈氏知道石薇是好意,不过她一向不喜欢麻烦旁人,而且石薇已经帮她太多了。
“大娘,里正家的房子都已经空了好多年了,怎么能住人呢,而且我是真的想让您住在我那里,不瞒您说,我有了身孕,想找个妥帖的人在一旁,您要是能去最好了,有您在,我这心中就能安稳不少。”石薇是见过里正家的空房子的,年久失修,还不如当初她住的那个茅草房呢,她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那里。
“你这孩子,有了身子怎么不早说,还跟着我东奔西走的。”沈氏有些责备的说道。
“那大娘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搬到我那里吧。”石薇有些撒娇的说道,沈氏这个人,没接触过之前,石薇觉得她特别有距离感,刚开始接触,也觉得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时间长了,才知道,她就是那种慢热的人,不过沈氏确实也是有些冷漠,这是她多年独居造成的,并不是她天生如此。
“你这孩子……”沈氏慈爱的看着她,一开始她对石薇多有照顾是为了报道石老头当年对公公婆婆的恩情,后来确实石薇转了性子,一心来照顾她,她无儿无女,早就将石薇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见她是真心想要她过去,便点了点头,“好。”
而且她还真的有些不放心石薇,毕竟是有了身孕,身边又没个长辈照顾,她虽然没有怀孕生子的经验,可是她以前也照顾过怀孕的李婉儿,知道怎么照顾孕妇。
“明丰,直接回家。”语气中都带着笑意。
“你这孩子,急什么,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沈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让秀娘跟您一块回去收拾。”石薇笑眯眯的说道。
“好,依你。”沈氏看着挽着她胳膊的石薇,突然有种女儿在身边的感觉,她这一辈子,要说后悔遗憾,那就是没有当母亲。
明丰坐在外面,听到里面的谈话声,他还从没见过石薇这样的小女儿的样子,仿佛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再跟娘亲撒娇。想到这个画面就让明丰一阵恶寒,他怎么也不能将石薇的那张脸跟娇憨的小女孩放在一起。
沈氏和离这件事在无名村引起轩然大波,人们议论什么的都有,一开始还是有人觉得沈氏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可是后来又有人说是因为张大人身陷囹圄,沈氏怕被牵连,这才和离,人们又开始了那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说词。
只是他们并不敢到沈氏面前去说,也不敢去云家去说,只是在各自的小群体中嚼嚼舌根,一点也影响不到沈氏的生活。
她自从搬到石薇这里之后,每日负责石薇的饮食,其余大把的时间都用来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她还要绣一幅百子图在被子上,每日里都很忙,根本顾不上外面的闲话。
因为沈氏的到来,大家都知道了石薇怀孕的事情,范氏更是拎来一筐的鸭蛋,说是给她补身子。
云钰也每天都要跑来石薇这里,对着她的肚子说上一会儿子的话,都是叮嘱妹妹要乖乖,出来后他会带着她去哪里玩耍的话。
石薇彻底成了一个闲人,她做什么后面都有个人快她一步将事情做好,她只能每日在院中散步,在凉亭纳凉,另外再说一下她想要吃什么,完全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
为此谁石薇没少抱怨,可是没人听她的,就连两岁的秋月都会叮嘱她,软软糯糯的要她小心一些。
石薇将这些话说给云昊听,云昊笑着亲了亲她,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他三日能在家一日,自然是爱莫能助了。 农家医女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