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锣鼓声已敲响。
宴宛宛一身凤冠霞帔,默默坐在轿子上任由轿夫抬着她一路从月寒殿行至正殿。
外面不知是谁用力踢了一脚,紧接着,一只粗壮的手忽然从轿外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前走去。
因她头上披着红巾,是以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对方大半个下身,也是通身红服,喜庆得不得了。
只是算是她第二次成婚了,她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与欢快,只想着这繁琐的成婚礼仪赶紧结束。
是以拜堂之时,她一点也不上心,就此稀里糊涂的被人推着拥进婚房之中。
新郎教主此时此刻还在大厅敬酒,婚房之中唯有她一人。
但她头上虽蒙了红巾,心眼却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外面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就为了观察她是否会趁教主不在之时偷偷在合卺酒里下药。
她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现,继续闷不吭声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等着新郎的到来。
不一会儿,教主很快就来了。
刚行至门口,他便特意停住了步伐,原先一直躲在门口偷看的一人连忙上前一步对着他耳朵小声道:“禀告教主,并无异样!”
教主眉毛微的向上一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却并未说话,随手一摆便示意对方退下。
随后他才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宴宛宛头上还盖着头,默默的坐着床上。
教主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方才伸手掀开盖头。
至此时此刻,她才总算看清今夜教主面容。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想他兴许会以真面目出现,也有可能会以各种人皮面具现身,却从未想到,他今夜居然戴着一张与慕容瑾的脸几乎别无二致的面具!
宴宛宛心跳不由得就此漏了一拍,望着对面的人有些出神。
这如此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就将她的记忆换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她便是像此时这般一身凤冠霞帔,满心欢喜的坐在床上,等待着自己心爱男子的归来。
那时,慕容瑾亦是一身喜服,掀开她头盖后,便默默地将她望着。
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知悲剧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扑来。
“怎么了,我今夜这身装扮可是有何问题?”教主一开口,便将她所有的回忆都打破了。
宴宛宛心一虚,连忙收回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只是有些惊诧。”她不动声色道,“我原以为你会你自己的真实面目出现,再不济也是戴别的面具出现,却不曾想你会扮作他。”
“你不喜欢?”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看不惯罢了。”
教主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以后看久了就习惯了。”
她并未听出他这话弦外之音,盲笑着起身行至案桌前,便道:“今日可是你我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赶紧来喝杯合卺酒吧!”
说罢,她已率先端起两杯酒,随手便将左手那杯递到他跟前。
他见此似乎有所犹豫,低眸对着他递过来的那杯酒看了又看,似乎是在怀疑她有否在酒里下了药。
良久,他才伸手主动接过她右手那杯。
宴宛宛见此不由得低头轻笑,这笑容故意带了一丝狡诈。
“你为何不接我递给你的那杯,偏要来抢我这杯,莫不是怀疑我在酒里下了毒?”她笑着问道。
说完,不等他回应,她特意举杯作势要喝干自己着手那杯酒。
然而才抿了一小口,教主忽然开口叫道:“慢着!”
她喝酒的动作就此顿住:“怎么了?”
“我并非怀疑你。”他说着,特意伸手来接她现在喝的这杯,随后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宴宛宛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何苦如此呢?你本就不信我,若不然,这段时间以来,你就不会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了。”
他眼神一凛,盯着她:“你都已经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不错,我的确怀疑你,而且还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但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谁叫你心里没有我,之所以答应与我成婚,也不过是因为之前受了我的要挟。如今你我既已成了婚,日后我也就不会怀疑你了。”
“不。”她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你怀疑的没错,谨慎也并无错,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你这话是何意?啊……”
说着,他头部骤然一沉,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我的头怎么这么晕,莫不是你在酒里下了毒?”
“那不是毒,而是蒙汗药。”她说,“我虽然不愿嫁给你,但也不至于取你性命。”
“方才那杯酒你也喝过了,而且监视你的人并未看到你在酒里下药……你到底是何时在酒里下的蒙汗药?”
“有些药不一定非要下在酒里不可。”她道。“我知你防备心重,断然不会轻易信我,是以事先特意将蒙汗药涂在了自己唇上,刚才我举杯喝时,便是将蒙汗药浸入酒中,是以才能神不知鬼不知。”
“原来如此,我果真是太小瞧你了……”说着,他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见他终于被迷晕了过去,宴宛宛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为避免过早被人发现,她赶紧俯身准备将他抱到床上去。
谁知余光一不小心忽然瞥到他足上的靴子,只见他靴子上沾满了泥巴,开口处还有些断裂开的痕迹。
她不由得暗自吐槽:“堂堂一教之主,怎么靴子破成这样也不舍得换,拜月教也不像是个贫穷的门派呀!”
她心里虽觉得纳闷,但到底没有将此事放在心,将对方扶到床上后,又料到此时正时拜月教众人大肆庆贺之时,若是此时离开,被人发现了恐怕会打草惊蛇,不如待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了再设法离开。
如此作想,她这才耐心坐在案桌边等了起来。 唯有相思似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