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
平日紧闭的门洞大开,院里院外皆是白素裹盈。
侍卫丫鬟们站的满满当当,却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宴宛宛跪在一牍棺木前。
慕容瑾用长鞭按住她肩膀,逼迫她跪送琉璃的遗柩。
宴宛宛挣扎着,一个鞭花狠狠抽在她脸上,顿时留下一道血沟,“跪下认罪!”
她忍着疼,忽然间笑了。
笑容凄凉又绝望,惹的男人目露阴沉,手腕用力,长鞭发出清脆破空声,将她拦腰卷起,甩到坚硬的地面上。
宴宛宛手指抓着地面,呕出一口鲜血。
慕容瑾的长靴出现在她身侧。
她呆呆的看着靴尖上的雪花,忽然间觉得他很陌生。
她怎么会爱上如此狠心的男人……
宴宛宛吃力的扬起脖子,“我不会对她下跪!”
“你以为下跪就完了?”慕容瑾陬手中长鞭一抖,尖锐鞭尾带着冷意刺破她的皮肤。
宴宛宛没喊一声疼。
她轻笑,“ 我是宴府的嫡长女,是瑾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琉璃不过是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而已,连我一跟手指头都比不上,她也配让我使手段?”
“还真是嘴硬。”慕容瑾脸上冷意更甚,“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冰冷视线转向门口,“呵,来的挺快。”
宴宛宛怔怔转了头,顺着男人视线看去,忽然双目血红,声音嘶哑,“爹,娘,荔儿!”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慕容瑾一脚踩住背部,狠狠摔回地上,动弹不得。
声音凄惨,冲破天际,“慕容瑾!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他们是无辜的!”
不远处,一字排开绑住了十几人,最前面的,是她最爱的爹爹和娘亲!还有年仅五岁的幼妹荔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住酷刑,他们歪歪扭扭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不是一向自视清高,认为琉璃身份低贱吗?我偏要给她最高的荣耀!”
“有你们身份尊贵的宴府满门给她送丧,身份低贱的不是她,而是你!”
无数血液涌到头顶,宴宛宛脸色惨白,“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会逼死他们的!你不可以这样做!”
宴家世代从医,悬壶济世,名声显赫。
宴父更是严谨自律,高风亮节。
宴家虽不是达官贵族,在皇城脚下却也是地位斐然,连皇太子差人来请时,态度都是毕恭毕敬。
正是如此,当年宴父才能在她苦苦哀求之下,向天子讨来了嫁给慕容瑾的婚书。
宴家往日有多风光,今日的屈辱就有多诛心!
这样的屈辱,宴家如何能承受的住!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牵连到宴府,求你!”
宴宛宛声音凄厉,跪在地上,头在地面撞的砰砰作响,很快便鲜血淋漓。
她怕了,是真怕了!
这个男人的狠心和冷血,远远超过她的认知!
“求你看在夫妻情分上,夫君——”
“闭嘴。”
慕容瑾狠狠一脚踢来。
她身体在污泥地上翻滚,停在冰冷的棺木前。
宴宛宛忽然爬了起来,拔下头上金钗,用力划向棺木。
“啪!”
一声清脆鞭响,金钗顿时断成两截。
因鞭子力道太足,她的虎口被震裂,鲜血淌满手背。
“你想干什么?”慕容瑾怒吼。
“杀了我。”宴宛宛惨笑一声,“你根本就不信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的心爱过你,所以我不想要了,来啊,你用刀子挖出来扔掉!”
他笑的残忍,“挖你的心,我嫌会脏了我的手!”
“琉璃生前说过,要将这皇城每处都走遍。我要你,亲自跪着陪同。”
侍卫们冲上来,将她推上放置棺木的马车。
宴宛宛怀里绑上琉璃的灵牌,声音嘶哑的可怕,“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不该娶你这个毒妇进门!待琉璃入土为安之时便是你宴府满门流放之际!”
流放?宴宛宛身体一震。
被镣铐锁住脖子和双手,像牲畜一样被人驱赶!
即使九死一生,侥幸活着抵达,也是最卑贱的罪奴。
随意奴役,毫无尊严。
说是活着,还不如死人!
她犯了什么错,居然要连累宴府一起踏入绝路?
“慕容瑾,你当真如此冷血绝情……”
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宴宛宛凄厉的声音盘旋不休,撞进所有人的耳膜!
“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却晚了!
喉咙一甜,猩红的血液喷溅一地!
“我错了。”
她精疲力尽垂下头,“是我的错……”
慕容瑾走上前,刚想说什么,却见女人缓缓扬起脸,眸里光芒陡然灰暗!
“我不该爱上你……”
她眼底的绝望和恨意,令男人心脏紧缩。
明明给琉璃报仇雪恨了,该是感觉到快意。
可是此时此刻,慕容瑾忽然倒退几步。
风声呜咽,满院静谧。
可是此时此刻,他为什么会痛的难以呼吸! 唯有相思似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