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吓我吧?龙蚁帮是地下组织?这就是我的失职,严重的失职,连这么大的事情,我调查局海安站都被蒙在鼓里,责任可就大了。”杨贵先没想到程香茗会这样说。
杨贵先也看过那份资料,他难以置信,所以不便处理,才让江红雷交给程香茗的,再一个程香茗又正在调查此事,交给他让他去判断,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几日来,程香茗未跟其说过此事,也不知他是怎么处理此事的。
杨贵先只有推说,如果此事是真,那是他的责任。但不知程香茗是怎样认定此事的。现在程香茗问起此事,是要追责,还是咋的,他杨贵先不得而知。所以,他先是假设此事为真,自己先担起责来。
“你是否就能确定他是?”程香茗见杨贵先首先就自己担责,替兄弟分忧似的,便反问一句。
“我没有此方面的证据,不敢妄自菲薄。”杨贵先又改口说。
“既然你不能确定,为何要担起责任呢?你有何责之有?”程香茗这一反问,倒让杨贵先不知如何是好,他也赶紧否认。
不是他害怕得罪龙蚁帮,毕竟他不想把警察局安排的秘密人员说成共产党,那样没有确凿的证据,反被人说成是立功心切,稽查共产党组织无功而返,现在故意弄一个潜伏人员来作替死鬼,那样就骑虎难下了。
自己对此事有知,更无证据证明钟天翼的共党身份。
杨贵先只是告诉程香茗,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样了,自己如果说没有,上级组织查出来了,自己还有何话可说。他还以为程香茗能够证实他的身份呢!
“此事我并无证据,或许说无确凿证据,只是一张纸条而已。”程香茗说着,便拿出那张纸条来,让杨贵先看。
杨贵先也假装着认真地看着,反复将纸条翻转过来,然后看着程香茗:“这是在共产党地下组织那里获得的吗?”
“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程香茗并未说出此纸条是江红雷给他的,他觉得如果说出来了,恐怕对江红雷不利。
毕竟杨贵先是江红雷的直接上级,有什么情报江红雷不直接交给他,反而交给更上一级,这是否看不起杨贵先呢?是否有媚上之嫌呢?那杨贵先怎样看待江红雷的忠诚与为人,那杨贵先难道不报复江红雷,给他小鞋穿?
那也是对杨贵先自尊心极大的伤害。
“就凭这张纸来证实,恐怕没有多大的说服力。”杨贵先回答。
他还说了,凭他多年来跟共产党地下组织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能得到如此明确的情报还未曾有过。共产党地下组织做事一向严密,难有疏漏,其纪律性强,保密更为重视。这么重要的资料,就这样一丢了之,也不见人员撤离,很值得怀疑。
如果这份资料是真实可信的话,那钟天翼或许在当天晚上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怎么还会那样镇定自若地被他们叫去审查。
这么多年来,在海安城里,他调查局挫败过几次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会议,但没有抓住一个共产党。除了共产党地下组织行为隐密,小心谨慎以外,纪律性强,周密细致也是最大的特点。
为了此事,杨贵先没少受到上级的批评与指责,一直未得到提升,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尤其是现在换了共产党地下组织领导之后,所谓的“田心”更加难以对付。
若是一人暴露,就有可能暴露整个组织,就有可能让共产党地下组织受到重创。可想而知,钟天翼此事,是共产党所为的可能性有多少。
“会不会是共产党地下组织千密一疏呢?”程香茗又问杨贵先。他也只想通过各种假设的情况被否定以后,来证实这件事的不真实。
“不可能的事。他们都行走在刀尖上,在地狱的边沿生活,哪敢有一疏?”杨贵先如此地说。他知道,共产党地下组织是个特别难对付的对手,他一生的荣誉与晋升都毁在共产党的手里了,怎么没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他又忍不住感慨地说:“共产党就像是一条鱼,她生活在群众这个汪洋大海中,而这汪洋大海又承载了党国这只船,可想而知,在一个汪洋大海里,你怎样去捕捉某一条鱼。”
“不过我这并不是为自己对乎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无能而找借口,也不是故意长共产党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事的确是这样,我深有体会。”杨贵先借着酒劲才说了这么多。
他也感觉到今天的话似乎有点多,可是一想,程香茗不也话有点多嘛,兄弟之间相互交谈,知无不言,畅所欲言也无妨。
“杨兄说得有理,你的分析也是最为重要。你在第一线,最能了解情况,最有发言权。可是,就是有许多的官僚不相信我们所说,在脑子里形成固有的思维定式,只觉得自己的正确,难以听取不同意见,才造成如此局面。”
程香茗也赞成杨贵先所说,他也颇有感触。由此他终于作出决定,钟天翼此事就到此为止,不予再行处置,暂时相信他只有警察局卧底的身份。至于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之说,查无实据。
他又请杨贵先与江红雷到时上级若是知道此事,也请他们如是地保持口径,主要责任由他来负,他们只是谈了如上的看法而已,最后的决定权在他程香茗这里。
杨贵先觉得程香茗也很义气,主动揽责,他杨贵先也不是那种怕事之人,更不是有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的人。
他也坦诚地跟程香茗说,若是上级怀疑,他们可以派人再来。他杨贵先依然会如实地谈起自己的看法,不会隐瞒,更不会出卖程香茗将所有责任往程香茗一人身上推。
程香茗感激地跟杨贵先又碰了一次杯,说是就凭杨贵先这句真心话,也得要喝上一杯,必须的。
江红雷始终未发表看法,任由两位领导在说。这事还轮不到他负责任的时候,有两位领导在,没他的事。不过这份资料是他提供的,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既然领导都担责了,他也不会置之不理,该自己负责的,自己也会担当起来。
可是他也未在两位领导面前说起资料的事。因为程香茗以为杨贵先不知道 便未说,他江红雷也不能说,如果说了,让程香茗情以何堪?让杨贵先情以何堪?
这事不说算了。
他们又喝了些酒,店小二又上来了菜,程香茗觉得似乎菜有点多,不一定吃得完。
杨贵先说没事的,慢慢吃,慢慢喝,明天也没有多少事去了,不就是像程香钟茗说的,就三件事去了:一是对调查局人员的审查,二是对警察局两个案子的审查,三是对调查局两个案子的审查。
就这三件事还用得了多少时间。调查局的人,程香茗不是不知道,审查起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复杂一点的就是那几个案子,而对于调查局的几个案子,也较清晰,应该好查。
杨贵先又端起酒杯跟程香茗碰得叮咚响,两人又一饮而尽,江红雷也趁机跟两位领导敬了酒。在敬杨贵先酒时,杨贵先说今晚上主要的是陪好上级领导,他们兄弟常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多的是。
杨贵先未喝,可程香茗不准了,既然江红雷都敬了,就得要喝,不喝也太让江红雷下不了台。程香茗这样一说,杨贵先便端起酒杯与江红雷碰了杯,也喝了一杯。程香茗说这还差不多,咱们也不能让下级难堪,得多多照顾。 洪门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