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握紧了杨羽裳的手,坚定道:“好,你我天上人间,永不分离。”
杨羽裳心中暖暖,只觉得此生再无所求。狄青却望着那半块玉佩,心想,“羽裳的爹爹,到底是谁呢?无论如何,我总要为羽裳找到亲生之父,这才不辜负她的一片深情。”
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绝非简单之事。
转瞬又到了暮春草长,群莺乱飞的季节,可狄青要为杨羽裳寻父一事,却始终毫无头绪。好在杨羽裳寻父之心并不急切,只劝狄青顺其自然。
这个痴情女子,芳心早就系在狄青身上。不求狄青大富大贵,只求狄青平平安安。
这些日子以来,杨念恩生意顺达,心情舒畅,非但不再阻挡狄青来见杨羽裳,反倒希望狄青常来。
杨念恩见狄青背景似乎深不可测,连皇上都能说动,对狄青也有了几分满意。再说杨母临终前让杨念恩莫要为难女儿,杨念恩心想这狄青算是羽裳自己选中,难得还有几分本事,这下可算是两全其美了。
这一日,狄青才入了宫中,阎文应已找了过来,冷冷道:“狄青,圣上正等着你。”
不知为何,狄青总觉得阎文应对他有些敌意,暗想,“难道以前说他脑袋被门板夹了,这才惹他记恨?”可左看右看,总觉得阎文应脑袋被门板夹得更厉害了。
到了赵祯面前,不等施礼,赵祯已道:“免礼吧。狄青,最近八大禁军新入班直的有多少人呢?”
狄青心算下,回道:“应该有三十二人。”
赵祯喃喃道:“差不多了。”他眼中闪过分古怪,像是期冀,又像是担忧。
狄青心头微颤,问道:“什么差不多了?”
赵祯道:“朕准备微服私访,因此需要你们跟随护驾。狄青……你当然会和我一起吧?”
狄青有些吃惊道:“圣上万金之体,恐怕不易轻离吧?”
赵祯笑容有些讥诮,“一切都有太后,我离开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呢?狄青,你让他们都做好准备吧。”
狄青头一次见赵祯如此决绝,知道自己无法阻挠,只好通知一帮人等。赵祯见狄青离去,在宫中徘徊良久,见阎文应还在一旁立着,皱眉道:“文应,朕想前往先帝陵寝,你可有什么主意?”
阎文应苦着脸道:“狄青说话虽不中听,但方才说的没错。圣上万金之体,怎能轻易离开京城呢?臣只怕……太后不许。”
赵祯怒道:“太后不许,太后不许!朕这多年,听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太后不许!你脑袋真和狄青所言,被门板夹过吗,为何不为朕想个离宫之计?”
阎文应脸色苍白,喏喏不能语。他跟随赵祯多年,第一次见赵祯如此愤怒。
正在这时,有宫人匆忙赶到,“圣上,八王爷求见。”
赵祯目光一闪,吸口气道:“有请。”
八王爷进来的时候,仍是干干净净的,他这次穿着的是朝服。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到了赵祯面前,本待跪倒施礼。
他就算是赵祯的叔父,见到皇上也是要施礼的。
赵祯一把扶住了八王爷,目光闪动道:“八皇叔不必多礼。你……久在王府,今日进宫为了哪般?”
八王爷轻声道:“臣听太后病了,因此入宫来问候。正巧路过圣上的寝宫,想着很久没有叩见圣上,很是失礼,是以入内求见。”
赵祯有些错愕,“母后病了,那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呢?”扭头望向阎文应道:“你整日在做什么?”
阎文应惶恐道:“臣也不知,不知道八王爷从哪里知道的?”
八王爷轻声道:“是成国公今晨对我说的。”
赵祯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心道我这个亲儿子还不如个养子。原来当年真宗无子,就将赵允升养在东宫,想着万一无后的话,就立赵允升为太子。
后来赵祯出生,又过了几年,赵允升才被请出东宫。可刘太后养了赵允升几年,对赵允升极为关爱,屡次提拔赵允升,反倒疏远了亲生儿子赵祯。
赵祯每次念及此事,心中都是极为别扭。
听说刘太后病了,赵祯终于露出关怀之意,叹口气道:“皇叔,朕和你一块去看望太后吧。”
八王爷点头道:“那是最好。”
二人前往长**,等到了宫前,赵祯突然问道:“皇叔,太后得了什么病呢?”
八王爷道:“听成国公说,太后昨晚惊梦,清晨起来后就感觉不适。”
赵祯又问,“太后做了什么梦呢?”
八王爷沉默片刻才道:“臣不敢问。”他糊涂起来,比疯子还要疯,但这刻清醒了,简直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赵祯像是随意问了句,“成国公为何要找八王爷呢?”
八王爷犹豫下,“他也是问候臣的病情。”
赵祯“哦”了声,见大太监罗崇勋迎过来,吩咐道:“朕听闻太后有恙,带朕前去看望太后。”
罗崇勋不敢怠慢,立即领着赵祯、八王爷入内。等到了太后的寝室,罗幔四垂,只见太后隐约躺在床榻上,成国公赵允升正在床榻前。
赵允升见赵祯前来,慌忙前来施礼,赵祯也不理会,径直到了刘太后床前,跪地道:“祯儿听母后有恙,前来问候。”扭头对罗崇勋喝道:“为何没有太医前来为太后诊病呢?”
罗崇勋不待回答,刘太后已轻声道:“只是微有不适罢了,吾没有让太医来。祯儿,一些小事,本来不想扰动你,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赵祯急道:“母后有恙,怎么能说小事……”
刘太后截断道:“昨晚……我做了个梦……”
赵祯诧异道:“还不知道母后做了什么梦呢?”
刘太后声音有些恍惚,“我梦见先帝了。他站在我的面前……只是看着我,他想说什么,但我听不见。他想说什么呢?” 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