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杨很奇怪,钟辛迪是怎么把车开到桥下去的,那里一片滩涂,根本没有路。
两下里隔着四五百米,他在周边的公路上跑过去可以,但是万英的车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公路上越过排水渠下去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萧奇杨虽然见到了塌方,却根本无法确定时间。
远处的火车已经轰鸣着开了过来,然后逐渐减速,在老铲带来的人面前五百米左右提前停车了。
那里随时会塌。
萧奇杨一边奔跑,一边张口大呼:“钟小姐…钟经理,你快离开那……”
钟辛迪先是没有听见,而后听到呼喊,并不确定是自己,侧过身来观望。
接着他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就在阳光下的滩涂上奔跑了过来。
他不停的挥舞着手臂,身上冒出的汗水在阳光下反着光,可是他口中却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是……
没错,钟辛迪认了出来,这不是萧奇杨么.
从车上跳下来,站在车前等着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萧奇杨到来,看着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想要说话,却只能大口的喘息,扶着膝盖弯着腰的样子,钟辛迪没来由觉得有些好笑。
头上有架直升机低空掠过,萧奇杨和钟辛迪都抬头去张望。看着那直升机盘旋远去,萧奇杨大概想到了什么。
“原来是你!”
萧奇杨愕然低头,连喘气都忘了。
“什么原来是我?”
“我就在这里等你啊。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你。”
钟辛迪带着调皮的语气说着,话语中居然有了那么一点柔媚的意思。
萧奇杨懵了!
她说她在等我?这是什么情况?我知道她在这里,可是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会来?
“你为什么等我?”萧奇杨忘了跑来的目的,对此他实在是万分的好奇。
“还跟我装是不是?扮成陌生人来勾搭我,然后约我在这里见面就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吧。”
钟辛迪说了一个猜测,但是萧奇杨更加的迷惑。
“你说我勾搭你?然后约你见面?”
“都这时候了,你还装,这大老远的,要不是你回邮真么巧在约定的时间和我在荒郊野外见面?”
钟辛迪终于有些不悦。
“我懂了,有人要泡你,你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然后我恰巧跑过来找你,然后你把我误认为是约你的人是不是?你们没有见过面么?”
萧奇杨恍然大悟状飞快的说道。
“真不是你?”钟辛迪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也生出一些怀疑,但是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刚才不是巴巴的跑过来找我。”
对啊!萧奇杨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快跑!这里要塌了。”
说完冲上来拉起钟辛迪的小手,转身拖着就跑,钟辛迪措不及防,一下子崴了脚。
这里河滩的土质松软,钟辛迪的高跟鞋被夹杂这沙土鹅卵石的地面陷住了。
她啊呀一声尖叫,扑地而倒,口中却喊:“我车…”
对啊,还能开车!
萧奇杨转身弯腰一抄把钟辛迪托起来横抱在胸前,这小妞倒是身轻体柔,没有多少分量。
跑到车前隔着车门把她往后排一扔,自己跳上驾驶位置,扭动根本没有扒下来的钥匙,猛踏油门,跑车一声轰鸣,几乎是原地打了个旋子,掉头向有着车轮痕迹的原路开了回去。
“你到底要干嘛!”后座的钟辛迪下了一大跳,这个加好好像忽然患了精神病的疯子一样。
“那桥就快塌了。我们得躲远点。”看到开除了几百米,萧奇杨才放下心来。
现在钟辛迪心中的怀疑更甚,好好的大桥怎么会塌,如果他不是在心口吹牛,那么就一定知道什么。
“这里要拆迁?”问完钟辛迪就后悔,这话太没技术含量,正在通车的大桥怎么可能是拆迁,而且根本没有任何要施工的迹象啊。
萧奇杨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说:“信不信由你,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前面出现一个路口,原来是从这里离开公路的。萧奇杨把车开上去和万英汇合。
北海市委市政府的决策办公室里,包括唐书记在内的市委常委在内的十三个人围成一圈。
北海市公安局长党委书记林沭淮正在做案情的简报。
“事发地在我市和中原省的交界处,小北河高架桥附近,这是十分钟之前派出的直升机传回的现场画面,大家看一下,应该可以确定是上访农民封堵了铁路交通,只是他们来自哪里,处于什么目的现在还不明确,现在正在调查。我已经联系了铁路局调度室,当前通过那里的高速列车暂时停车待命,等候更确切的命令,目前掌握的情况只有这些。哦!还有一个信息,报案人之前曾经还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小北河高架桥即将塌方,不知道和此时有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小北河高架桥塌方?”陡然问话的是居中而坐的唐书记。
他想起了一件事,好像早晨的时候萧奇杨说的就是这个地方要出问题。
“是的,至于有什么关联我们还在查,只定位了他的位置,正在小北河高架桥那里。”
林沭淮又重申了一遍。
“有没有可能是正好有铁路的维护人员在检修,然后看到了群体事件,所以二次报案?”市委副书记李灼提出一个思路。
“不大可能,我们已经核实过了,这个时间小北河车务段没有派员检修,报案人一定和这次的事件存在一些关系。”
林沭淮否定了这个判断的方向。他没有多解释,报案人的疑点很多,比如不肯透露身份信息,用不同的电话号码报警,而电话号码都是新申请的,不是实名。
但是他是在场的权威,一句否定就足够了,不会有人出头质疑,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至少在直到真相之前,不能互相指责打脸。
同时更不想出丑露乖。
“真相可以慢慢找,但是这次的事件很严重,必须马上做出应急的方案,逼停火车,这个后果有多严重想必大家都清楚,这已经不仅仅是群体事件的丑闻问题,背后还有着巨大的经济损失。一旦有列车停开,将带来整个铁路动脉的运营秩序混乱,这可是有先例的,这个损失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也没人能承担得起!”
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位副书记叶仕钦 ,他直接把话题转到了责任上来,看着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其实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责任!
谁的责任?
当然是主管领导的责任,这是把火往唐书记身上引!
因为他本就和唐书记不对付,是另外一个政治势力的人。
有了这样的机会,当然要将唐书记一军。
市长何缵马上出来圆场,这个时候不是内斗的时候,虽然他同样希望唐书记倒霉,但是为他也是主要的负责领导之一,庙塌了,和尚一个都跑不了。
“没错,老叶的说法非常有道理,首要问题就是制定方案,这件事我们怎么应对,还请唐书记作出指示。”
这就是老油条。一句话间偷换概念,抛却了叶仕钦提出的责任而给事情定了性。
“老林,你马上命令驻北海武警支队火速开往事发地集结,争取最快控制住局面,同时北海各分局总队支队的警察同志都要赶去支援。
老叶,与铁路局方面的沟通协调你来负责,这方面你更熟悉。一定要把事态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老李,你有个很重要的任务,新闻宣传方面,必须马上封锁,如果封锁不住,要想办法疏导开话题,趁着消息没有散播开来,立即遏制住。
老何,这里就麻烦你来坐镇居中调度,我现在就动身赶赴事发地。
大家看这个方案有没有问题?大家多多补充。”
作为一个久居上位的政治人物,唐书记的这套临时方案基本上把能够想到的都囊括在内了,至于突发情况只能临时处理,不得不说他还是非常有能力的。
“还是我去现场吧,唐书记居中指挥好了。”何缵知趣的申请去前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事态没有稳定之前,怎么能让一把手亲临呢。
“好,如果没有别的补充,现在我命令各相关单位在一个小时之内各就各位有没有问题?”
“没有。”几位大佬立即分头行动。
这个时候不是抗拒的时候,下黑手使绊子要找准机会,并且能够把自己摘离干净。
如果任由这件事发酵,那么在场之人,只怕谁都脱不了干系,至少一个政治污点算是背在身上了。
唐书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对跟着的秘书说,你出去吧,我要上一下洗手间。
秘书知趣的离开并帮唐书记关上门。
钟辛迪看到了等在路边的万英和萧奇杨的专车,这才有些相信这家伙真的不是和自己来约会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次约会的目的是什么,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只会像自己一样独自前来,绝对不会带着人来的。
但是现在情况被萧奇杨搞得有些糟糕,她的脚踝已经红肿的不像样子,正毫无淑女样子的坐在地上,扒掉鞋子,任凭萧奇杨半跪在面前,抓着她的小脚在狠命的揉捏。
美其名曰活血按摩。
只是钟辛迪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萧奇杨说的大桥马上要塌掉的言论,这简直是糊弄洋鬼子呢。
“你在哪听到的谣言?”
还没等萧奇杨回答,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刚才电话扔在车上,万英飞快的去拿起来递给萧奇杨。
看来一下号码,萧奇杨奇怪的揉了揉眉毛,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打电话? 无良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