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杨是被电话吵醒的,话说自从用了这个电话,萧奇杨便一直没有换过,因为这是唐果送他的礼物。
哪怕顾雪梅后来给他配备了一台最新款的威图,萧奇杨都婉拒了。
电话居然是老谈打来的,一开口居然是很温馨的关切。
“小强,怎么这两天没来上班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萧奇杨反映了半晌才觉得有点感动,这是一种很淡然,也很让人温暖的关怀。
其实萧奇杨和老谈并不熟,只不过是被分在六组,这个组长手下十几个小队,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平时根本没时间一一过问。
每天分派工作,监督完成然后大家便各做各的。
其实与他的关系除了第一天接他上工之后,便相当疏远。根本没有过怎么沟通。
萧奇杨确实根本没有在乎这份工作,他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赖接近目标而已。
没想到这个组长居然这么体贴,对于旷工的手下还很客气。
“组长,这……前提晚上有点着凉。”
“单身小伙子,每个人照顾,确实难为你们了,天热少喝点酒,是不是你们队长又拉着你们喝了半夜……要说老刘这小子就是这点不好,回头我说说他……要说身体难受就去医院……明天还没好的话给我打个电话……”
老谈还在吧啦吧啦,萧奇杨已经无语了。这都能脑补到队长大刘身上?
可时间这老小子以前一定也没少干这事,把老谈整出怨念来了。
挂上电话,萧奇杨看了一下时间,午后一点,才睡了五个多小时。
他想翻身躺下,却不太放心潘家姐妹,于是出去隔壁敲了敲门。
潘小灵来开的门,身上穿着酒店自带的廉价睡衣。
看她那憔悴的样子,萧奇杨便轻声的问:“没事吧。”
潘小灵摇头,潘小菁在里面问:“是小强么?”
萧奇杨便说:“你们继续躺一会,我下去一趟,一会回来。”
萧奇杨到外面找了家餐厅,定了几份餐,大包拿着来到酒店停车场,从备箱里拿出两个蛇皮袋进车里折腾着数了一下。
拿够两百捆,多余的又放回后备箱里,锁好车这才回来。
姐妹俩都已经起来了,显然她们都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睡。
这一路犹如逃跑一般的经历让她们在担心之余,还有些不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怎么了?
看到萧奇杨手里大包小包,潘小菁故作轻松的说:“小强,难道你出去抢劫了么?”
“先吃饭,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萧奇杨没有接这个笑话,而是把蛇皮袋随手扔在地上,扯过茶几,把打包的饭食拿出来非别摆好。
很丰盛的一餐!
只不过精灵姐妹的兴致不高。
“可惜,忘了买酒。”萧奇杨惋惜道。
“我们都要背井离乡了,你还有心情喝酒。”潘小菁倒是没有责备之意,只是随口说说,她知道萧奇杨不是小气之人。
“我正要说这个问题,小菁,你准备和小灵去中州么?”
“那还能去哪里,还好昨天和房东把尾数结清了,只是店里那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处理,小强,事情真有那么糟糕么?”
潘小菁没有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是问多么糟糕。
能让萧奇杨不得已连夜带她们姐妹出走,本身就说明了事态的严重,她现在只想知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非常糟糕,我说了你们不要怕,前湾的警察和黑社会是一伙的,只不过这次出事属于肥肠时期,所以他们才没有立即动我们,给了我们跑出来的机会。我觉得你们回中州也未必是好办法,因为只要一查就能找到你们在中州的落脚点,毕竟你的身份那么显眼。
所以我觉得你不如换一所大学学习吧,否则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一口怨气出不来,说不定会干出什么。”
萧奇杨的语气让姐妹俩都有些紧张,毕竟关于黑社会的传闻那么多,那么吓人,怎么能让这两个年轻的女孩不担心呢。
“小强,你说的简单,换大学哪有那么容易,再说我们能去哪。”
“这个回头我问问,估计可以办吧。”
“你?”潘小菁不可置信。
其实说起来转学之难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去年她们系里的以为同学就是因为家里的特殊困难,想要转学回原籍的高校读书,结果整整卡了半年,还是系主任帮着想了办法,报了个病休,然后回原籍重新补考了一遍式才过的关。
据后来联系说,那个同学给系主任送了五万块。
潘小菁去哪里弄钱给主任送礼,最重要的是她又能转到那里去?
“去北海吧,我帮你联系一下北海大学。带着小灵一起去,等过一段我回去,或许还能照顾一下你们。”
萧奇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事情因自己而起,可以说潘家姐妹的遭遇有一大半原因在他的身上,这当然要负责到底。
“小强,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潘小菁不是傻瓜,到了这个程度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就不配做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了。
“其实我是到江城办一件很重要的事,结果被小灵误会,我呢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所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到了你们店里。或者这样说吧,你们被流氓骚扰多少也是受了我的连累,所以我会负责的!”
萧奇杨也不准备隐瞒,虽然真相不能说,但是道理说的很清楚了。
潘小灵听到负责两个字,只觉得身上一软,脸又红了。本来想说点什么,比如表示不要紧之类的,却只是低下了头,捧着饭盒用筷子拨弄着。
潘小菁放下筷子,看着萧奇杨。
“小强,我不问你要办什么事,既然之前没说,那么现在肯定也不会说,只是你知道么?你说的转学还有去北海这些,是要花不少钱的。”
“没关系,我可以去打工……”潘小灵抬头挥手,话说了一半就被姐姐瞪回去。
潘小菁恨铁不成钢,这个可怜的妹子,你那点心思也太明显了。就不能憋一会么?这可是试探萧奇杨的好机会,其实他们除了知道萧奇杨救过潘小灵,当过医生,对他的过往居然一无所知呢。
“小强,我妹妹说的虽然可以,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要怎么帮我,怎么负责,否则我不能安心呢。”
萧奇杨苦笑,女人真是演戏的高手,明明知道她在故作姿态,可是你这么当面表演当我的透明人真的好么?
看着潘小灵都快把饭扒拉到领口里的窘态,萧奇杨挠着头站起了。
“这是两百万,我从肥肠那里拿来的。”
萧奇杨提车蛇皮袋,打开拉链,把钱倒在了床上,刹那间红色的纸币翻翻滚滚,把潘小灵吓呆了!
好多钱!
“小……强……你抢……抢了黑社会……的钱?”
潘小菁控制不住口唇的哆嗦,说到底她还是个软弱的女孩子,这一点不因为他的教育程度而改变。
“我答应帮你们要个说法,当着王队长的面和他理论,结果他理亏,便赔偿给你们了。”
萧奇杨说的轻巧,潘小菁怎么会信。
那个小店的租金一年只有一万七,加上他店里的所有家当,也不过两万多块而已。就那么点东西砸了固然心疼,可是谁会傻到赔偿两百万。
没有人出声,姐俩被巨大的震撼震慑的暂时失语。
潘小菁上千抓起一捆钱,忽然痛哭失声。
“姐”!潘小灵去拉她的胳膊。
“要是早有这么多钱该多好,爸就不会死,妈也不会死!我……好恨!”
姐妹俩抱头痛哭!
那一年他们姐妹俩刚上初中,结果父母外出回来坐的客车出了严重车祸,全车四十多名乘客重伤。
车主根本无力赔偿治疗费用,被抓去坐牢,而潘家姐妹的父母躺在医院里却无钱治疗。
夫妻是家中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下,可是一个高位截瘫,一个颅骨骨折。
亲属的帮助杯水车薪,因为无力治疗,只能把两人接回了老家静养。
可是生活却没有了依靠。
眼看着度日艰难,生活无照,父母都有些想不开,而且伤病的折磨难以忍受,一日趁着家人都不在,夫妻俩一商量,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拖累的家不像家。
姐妹俩是在爷爷的张罗下勉强靠姑妈的资助完成了学业,潘小菁考上大学那一年,潘小灵辍学。
因为它们家负担不起两个大学生的学费,学习略差的小灵主动外出打工。
就是这样也欠下许多的外债。
潘小灵在北海,省吃俭用,谨小慎微,机灵勤勉的做了两年,才勉强能够让姐姐不用为学费担心。
也就是那时候,潘小灵出了事。
后来她无颜继续留在公司,因为骗了她的那个男人便是公司的主管。
很难说什么爱情,因为潘小灵务实,她只是一个承担这生活重担的小女人,可想而知一个外来的年轻女孩忽然获得上级热心的关爱,让她那苦涩且无味的生活里多了一份温暖。
更大的可能是这个男人能帮她分担来自经济上的压力,于是潘小灵屈从了。
可是那个渣男在最关键的时候玩消失,这是潘小灵内心最深深的痛和耻辱!
如果有机会,潘小灵恨不得把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还好,那一天他遇到了萧奇杨,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
如果不是萧奇杨,或许潘小灵最后的选择会像她的父母一样,带着她的孩子从北海林立的高楼中的一座上,带着深沉的怨念跳下来。
出声的孩子,挑动了她柔弱的母性,她无力偿还萧奇杨的钱,只有无声的离开。
回到家乡,求得亲属的帮助,开了那样一家小店谋生。 无良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