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肠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俩合伙做戏要干掉我……”
但是这个荒唐的想法随即被忽略，外面那么多警察，这么干纯粹是自己找死。
袭警，抢枪，杀人！
干了自己他也死了！
眼前的场景荒诞且不真实，房间里气息凝滞的好像不能呼吸。
老王被一只手卡住脖子，脸红涨红欲滴出血来，青筋像蚯蚓一样爬满额头，他的胸膛急速的鼓胀却不能呼吸。
两只手交错着抓住那个牢牢控制自己的手臂，就如同去搬动一块铸铁那样徒劳。
肥肠的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鼓出来，额头和后脑躺下一股一股的汗水，就像溪流般奔涌无法抑制。
枪口就在他面前二十公分，黝黑中甚至能看到里面一点豆黄的光泽，那是一颗弹头。
这当然是错觉，但是肥肠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那可催命的弹丸。
他一动不敢动，老王一动不能动！
萧奇杨手臂的肌肉好像混凝土浇筑的，沉稳不带一丝波动。
但是他的心潮远远不能平静，里死亡的距离太近了，近的他产生了强大的恐惧和愤怒！
手指驱动了几次几乎扣下扳机。
他不知道老王为何要突下杀手，难道他和肥肠又什么不可告人的默契？
那句抢枪袭警一语成谶，现在他真的做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尾。
肥肠觉得裤裆有点黏黏的，大腿凉凉的，可能是小便失禁，但是他依旧不敢动那么一丁点。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任何轻微举动都会招来下一秒的杀身之祸。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个家伙的胆子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外面那么多火力强大的警察，他居然敢动手夺枪，而且看起来即使立即开枪也会在所不惜。
为什么？肥肠同样没了主意。
萧奇杨的嘴里还咬着一个茶杯，那是他刚才出手前正喝着水。
连放下都来不及。
只有老王在暗自后悔。
他觉得自己是侦察兵出身，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放下锻炼，对自己的伸手充满了自信，但是现在他才知道整个年轻人有多么的强。
拔枪在手那一刻，老王已经不惜杀人灭口。甚至思虑周详的像肥肠妥协。
今日之后，若果萧奇杨死掉，无疑这件事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把柄被肥肠抓在手中，但是老王顾不得了。
那件心底的隐秘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一旦泄露那唯一的后果就是万劫不复。
黑金倒也罢了，可是那两个同事的死呢？装卸都是老王的罪责，万死不足惜。
还有这个消息散播后，被自己黑了钱的黑道，一点会找上来。
自己无法逃脱制裁，自己的家人同样会付出代价。
一个亿！至少死一户口本足够了！
后果之严重，做为老刑侦，老王心中不知盘算过多少回，这是他最深的恐惧，所以刚才失去了理智。
可是现在想起来，杀一个萧奇杨有什么用？
他既然能找来，至少说明一件事，老王的事败了！
这个人的身后一定有一股势力做为他的依仗，否则他怎么敢单枪匹马就过来。
而从他的态度看，至少还没有立即动手这一点说明，他们是想把那笔钱拿回去。
三人各怀心事，任凭时间流淌，老王的神智渐渐有些不清楚，他不但不能呼吸，颈动脉也被萧奇杨锁死。
萧奇杨终究不能杀人，至少在这个场合不能，否则他罪责难逃。
于是轻轻一推，将老王抛在地上。老王剧烈的咳嗦大口的喘息，伏在地上好久才缓了过来。
门外有脚步声细琐，但是没有人开门打扰，虽然咳嗦声音异常，但是还没有引起警察的注意。
萧奇杨的眼光像钉子一样，老王此时却是极度的心虚，甚至都不敢与他对视。
当然叫警察是别想了，虽然他真的抢了枪袭了警，会被马上抓捕，可是那样萧奇杨必然把他的事张扬开来，大家不过是同归于尽，他连灭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失去了控制，除了枪在萧奇杨这里，三个人对峙着居然谁都无法形成主导的局面。
萧奇杨同样为难，枪不能还给老王，那简直是找死，这家伙一定毫不犹豫的再次开枪，可是不还的话，自己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外面的警察进来，自己就会因此被逮捕。
虽然老王现在不出声，估计是怕自己狗急跳墙真的开枪，但是他那个要杀自己的行为现在可坑苦了萧奇杨。
“王队，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老王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
“这小子在耍自己么？”
莫非他只知道这笔钱，却不知道内幕？可是怎么可能呢？
天人交战，殚精竭虑，老王只觉得今晚是最最难捱的夜。
脑中的混乱几乎达到了顶峰。
“你不知道？”老王只好问了出来，虽然这个问题他自己已经否定过了 。
萧奇杨在板凳上坐下来，三个人的姿态变得有趣，一站一坐一卧。
“胖哥哥，你也坐。”萧奇杨用枪比划比划肥肠，然后继续和老王说话。
“王队，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莫非是你和这位胖哥哥有什么协议么？”
枪口又在肥肠的面前比比划划，肥肠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上了两百了。
“没有，绝对没有，这位老大，我觉得你和王队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萧奇杨看着肥肠的样子，一点怀疑略淡，但是也不敢全信。
“你自己说的，那笔钱……”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杀我灭口？”
“我不杀你难道等你杀我？”老王惨笑。
“我为何要杀你？我要找这位胖哥哥谈事，只是觉得你在旁边碍事，随口提上那么一句。你贪多少又他妈的不归我管。老子虽然是……但是可没指着这个吃饭。”
这一次枪口没有滑动，但是说到找胖哥哥谈事 ，枪口就指住了肥肠的鼻子。
而最后萧奇杨本来想说老子虽然也是体制内的人，结果一想这句不能透露，虽然他挂了了卫生局专家的名头，待遇还不错，但是真的没有放在心里过。
“你说的是真的？”老王几乎不敢相信，甚至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念头。
“操！你都要杀我了，我忽悠你干嘛？”
“我想恐怕是有点误会！”老王再次后悔了！
“误会么？那现在怎么办？”萧奇杨扬了扬手里的枪。
“这个……”老王很想说你还给我，大家既往不咎，但是他估计经过刚才的事，对方恐怕不会轻信。
“你先保管吧，或者你把子弹卸下来，把枪给我。”
你身上没有子弹了吧？
“兄弟，这枪里有二十发子弹，你觉得我出门用带上多少？没事就警匪枪战么？”
萧奇杨撇撇嘴，但还是走过去把老王身上摸了个遍，甚至忍着恶心连大腿根都没放过，确认真的没有子弹了，这才捏着卡簧扯下弹夹，又撸了撸枪栓弹出了上堂的那一枚。
虽然萧奇杨平时没碰过这东西，但是亏了电影电视的教诲，只是略一琢磨就搞定了，也没留下隐患。
“你要说话算数啊。”萧奇杨抬手把枪抛了过去。
他也是无奈，这件事总要有个了局，哪怕最后老王依旧说自己袭警抢枪，那么最坏的前提是自己为了自卫，也把枪还了回去。
他不知道老王的心理活动，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老王要杀自己的动机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这明显不是现在要追究的事，等摆平了肥肠在慢慢寻找也不迟。
事情告一段落，萧奇杨不再理会老王，转向肥肠。可是他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向。
老王从俯身的姿势爬起来，就坐在地上，伸手跟肥肠一指，原来是要烟。
那盒刚才放在桌上的烟和火刚才随着掀翻的桌子掉在了非常的脚边。
非常费力的弯腰拿起来同样抛给老王，三个人现在虽然距离都不远，但是却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谨慎的保持了相互间的距离。
老王点起一根烟，萧奇杨难得的伸手讨了一根，他也有点紧张过度，需要放松一下了。
“胖哥哥，咱么的事也该说一下了，你到底给不给钱。”
萧奇杨像是忘掉了刚才的情况，愉快的吐出一个烟圈，向肥肠发问。
只是手上一抛一抛的弹夹却好像一个催眠的动作一样，一直令肥肠阵阵的恍惚。
“老大，你砸了我七家店……”
肥肠委屈的像个小学生，脸上肥肉一颤一颤，那里还有半点大哥的风范。
“不给是吧，那咱们就说说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肥肠一脸愕然。
萧奇杨用脚尖一搓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枚子弹，很轻巧的一拉一挑，子弹像是活了一样飞起来。
萧奇杨接住，顺手塞进弹夹里，然后揣进裤子口袋。
“就说说你吞了你老大款子那件事吧。”
肥肠的脸上刷的又一次冒汗。
“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坑过老大的钱！”
“没有？”
肥肠努力摇头。
“那我说一件，恒昌金融资产交易股份有限公司那笔黄金你应该记得吧。”
胖子脸上现出痴呆一样的神色，好像见了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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