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刘将军连忙拦住那帮杀才,清了清嗓子道,“李将军,这平安县城这么大点地方,人穷得都快拉不出屎了,你看这用石砖砌墙的总共也没几家,你怎么就不去长安城里拆呢?在那里,豪商大户云集,别说拆三里矮墙用的石砖了,就是再修个万里长城恐怕也够了。”这里可是兵工厂,匈奴人攻过来的话可都靠它了,可要是没了院墙守护,这些火药万一被居心不良的人一把火点了,那不是要命吗?
“殿下啊,不瞒你说,长安城里敢得罪的都得罪了,就差皇宫没拆了。之前拆太史令家的围墙的时候,那老头差点没被气死,他那一根筋的儿子司马迁还扬言将来要在史书上给咱记上一笔,说我们哄抢民宅,目无法纪,让咱们遗臭万年呢!”
“那你揍他没?”刘将军小心翼翼地问。
“那还能不揍?”李敢理直气壮地说,他最看不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还整天在那里张着臭嘴,吧唧吧唧拽个不停的臭文人了。你又不能跟他吵,因为你根本就吵不过他,所以就只有揍喽。
“啊!”刘将军听了脑袋立马便是一阵眩晕,那家伙在史书上连刘邦吃狗肉不给钱,刘启下棋输了揍死吴太子,刘彻玩女人始乱终弃的事都敢写,你以为他说让你遗臭万年真的是吓唬你?可怜我也要被你这个家伙连累的“流芳百世”了!
“确实是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刘将军颓然无力地说,看来自己这保家卫国的壮举还没记上,先有一笔仗势欺人,纵兵行凶的恶帐已经写下了。一想到司马迁那种头上绑着绷带,咬牙切齿刻竹简的样子,他心里就一阵发怵。
“嗯,殿下交代的事,末将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兄弟们,拆!”这愣头青还以为刘嵘是在夸他做事卖力,伸手一招呼,身后的一帮兵痞又要一哄而上拆了刘将军这小小兵工厂的围墙。
“你个笨蛋!县老爷家院子最大你不拆,跑我这来拆个屁!”刘嵘恨他不开窍,又是一阵暴揍。
“可是殿下,那赵县令家的围墙早就被末将带人拆了。”
“拆了围墙还可以拆房子啊!国难当头,一切以军机要务为重!”
“咦?对呀!还可以拆房子的嘛!兄弟们,跟我走!去拆房子去!”这家伙总算开了点窍,兴冲冲地就要领着一帮人去拆县令老爷家的房子去。
“等等!”刘嵘一声轻喝,李敢便又怯生生地靠了过来。
“解下你的披风。”刘嵘自己一身寒碜行头,以至于小兵见了都不晓得自己也是个长官,但是这个家伙披着一个猩红色大披风,即使是憨头憨脑的样子,也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啊?哦!”李敢这回却破天荒地看穿了刘嵘的心思,笑嘻嘻地解下自己的披风,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刘嵘系上。然后识趣地带领众部下走了。
刘嵘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帮杀才,然后像模像样地使劲一甩披风,嘿!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穿,还真有些派头!
又检查了一会儿火药的制造,在陆小璇异样的目光中又得瑟了一会儿,刘嵘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派人将那痛不欲生的赵县令拉来,也让他组织千把壮丁,到自己守城的主要方向北门外去挖陷阱修障碍去了。
匈奴人比想象中来的要慢,而自己的防御工事却造的比想象中的快些。大天四亮了之后,匈奴人还是不见踪影。城西的简易城墙已经完全筑好了,西接陡峭的闪避,南边距离城墙西门只有三十米不到的距离,完全在自己强弩手的杀伤范围之内。匈奴骑兵不能从狭窄的通道内大批经过,刘嵘在通道另一边布置的二百强弩手可以时刻保持对当面敌人的数量优势。
刘嵘命民兵们将大批炸药运往城楼,所有强弩手都列阵在城墙上,严阵以待。震颤的大地告诉他们,匈奴人已经不远了!
果然,刘嵘登上眺望台一看,城池正北方向,黑压压的一队骑兵,遮天蔽日,旌旗蔽空,正嘶喊着朝平安县城奔过来。这只是匈奴人的先锋部队,却也不下于五万人马。
这匈奴人攻城拔寨并不像汉军那样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他们既没有投石车,也没有巨大的攻城塔。他们所依靠的只是背上的一张弓,腰上系着的用来攀爬城墙的钩锁,以及不到迫不得已绝不离开的坐骑马。
匈奴人是骑兵,他们才不会傻到将骑兵变成步兵用来攻城。匈奴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常年喝奶吃肉,横竖一般粗,臂力强劲,弓箭射得比汉军普通士兵的二倍还远。所以说,以往边关之战的时候,即使汉军龟缩在城池上居高临下,可匈奴人一队一队地来回几遍骑射,一般小关口上面的七八百汉军就所剩无几了,这时候,匈奴人腰间钩锁在往城墙上一扔,爬上去收拾那早已吓破胆的百八十个残兵,就毫不费力了。
不过幸好汉军又发明改进了强劲的手弩,这才弥补了士兵体力臂力不如匈奴人的颓势。可是因为强弩手的造价极为昂贵,所以就算是一郡首府、诸侯都城这样的大城池也顶多有八百强弩手而已。也难怪刘嵘一张口就从李广手里要走了两千强弩手时,那身经百战的老家伙会掉肉似的心疼。
“放定线箭!”刘嵘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强弩手早已装填好了的手弩“嗖嗖”一通射,这一批带着鲜红耀眼的红色翎羽的弩箭便被射了出去,在城池下方钉了整整齐齐的一排。这是强弩手射击的最远范围,只有敌人越过了那道红线,才算是进入到强弩手的杀伤范围。
匈奴人自恃兵多,根本就不把这座小城放在眼里,风鸣谷已经被李广派兵堵死,那里易守难攻,也不利于骑兵作战,匈奴人不打算从那里直指长安。而丧门山脉又绵延百里,这风鸣谷唯一的通道被堵死之后,想要越过它奇袭长安又还得绕行百余里的路程。自负的军臣单于便下令先锋将军延术,率领五万大军立即攻陷这个长安面前的最后一个障碍。
昨天晚上,延术率领先锋大军一连攻陷了两个县城,最久的也只不过是用了二十分钟,眼前的这个平安县城对他来说,和那些不堪一击的其他小城一样,不足挂齿。他现在甚至于连汉朝都城长安都不放在眼里,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在大军赶来之前,独自攻陷长安呢!
“点火!”刘嵘一声令下,一个亲兵将火把往地上一点,那沿着城墙里侧镂刻出的一道浅浅的竹竿般粗细的灌满桐油的水槽,霎时间便是燃起了一层浅浅的火焰。
“装填!”看着匈奴人怪叫着漫山遍野而来,刘嵘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前世也曾做过金戈铁马的迷梦,幻想过自己率领千军万马攻城拔寨的英姿,但毕竟亲上战场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自然是难免有些紧张。
自己赌上了这全城数万百姓和守城将士的性命来打这一仗,可不要纸上谈兵了才好。
望见了强弩手们统统都将绑着炸药的弩箭装填完毕,刘嵘强定了定心神,看见匈奴人已经有一大批已经越过了那道红线,便又高声喝道:“射!”
这北门的一千有余强弩手一弯腰,将那炸药的引线在火槽里引燃,而后架在城头瞄准一个匈奴骑兵,“嗖”地一声射了出去。霎时间,城下遍地开花,烟火缭绕,这一窝蜂涌上来的三四个匈奴百人队,只一瞬间便是被炸得哭爹喊娘,炸药强度似乎还过关,哪怕是没炸到人也炸到了马,而距离城墙还有老远的匈奴骑兵掉下了马,也便成了城上弓弩手的活靶子而已。
这三四百个匈奴人不过是眨眼之间,便被炸得毛都没有了,不光是城下的匈奴人傻了眼了,就连城墙上的守军看着前一秒还骄纵无比的匈奴人,现在都缺胳膊断腿儿的尸横遍野的样子,再沉寂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然后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抓起一把带炸药的弩箭,引燃后“嗖嗖嗖”地就往城下乱射。
“喂!喂!节省炸药!节省炸药!等匈奴人密集靠近了再射!”刘嵘抓起身边的一个强弩手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他妈的知道老子造这玩意儿多辛苦吗?不知节省的话,等炸药用完了就等着挨匈奴人的弯刀吧!
那个被刘嵘一顿暴揍的强弩手,嬉笑着抬着一张鼻青脸肿的丑脸,抓起一个带炸药的弩箭,一点火,又射了出去。他妈的,一支箭就能射死好几个匈奴人,真是太好玩儿了! 缚苍龙